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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 23(1 / 2)

23.

我们朝着我宿舍的方向驶去,刚才跟闷油瓶讨论了一下,我们一致认为,不管追杀我们的人有多兇恶麻烦,应该都不会胆敢在军警宿舍直接开打,而且以我现在嫌疑犯的身份,彻夜不归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追兵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加深警方的怀疑,连他们也有所动作的话,那真是吃不消。

闷油瓶挑人少的路走,在好几个街区外就把我放下来,要我先走回家,他要去把这部赃车处理掉,晚点再跟我会合。

我拿了外套里侧稍微打点了一下自己,尽量抹掉身上明显的血跡,避免走在路上引人侧目。我一边弄,一边苦笑着,想说我到底还是不是警察啊,为什么这两天做的事情全像个罪犯一样呢?

我下了车,想告诉闷油瓶小心一点,但是那傢伙完全不领情,油门一踩咻的就开走了,我连嘴巴都还来不及张开呢。

我撇了撇嘴,开始朝家的方向走去,很小心的注意四周的动静,闷油瓶把枪留给了我,让我得以自卫,我握紧了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枪柄,神经紧绷,我这两天真的给追怕了。

不过事态比我想像的好,我一直走到宿舍大门口都没事,连上楼都没遇到人,我掏出钥匙开门,心说这真是太好了,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在一个人衰过了头之后总是会让他赚点好运。

「吴少,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都打不通?」

我完全忘记王盟就住在我家对门这件事实,他一出声,差点没把我给吓得跳起来。

只见王盟还穿着法医的服装,打开门朝我问话,他注意到我身上的伤口,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混杂着惊讶和担心,他一个箭步衝上前,检查起我左右两侧太阳穴的伤口,还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的观察我的颈部。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王盟连珠砲似的问道,在我身上扫视着,找寻其他伤处:「是李沉舟弄的吗?他刑求你?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医院处理一下再回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搞的?………吴少?」

王盟停顿了下来,注意到我的沉默,和带了点戒备的眼神。

「怎么了,吴少?」王盟问道,神情有点不解。

我轻轻推开他,背过身去开我的门锁,我沉默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三叔和潘子是事件背后的指使者,那二叔会不会跟事件也有干係?身为二叔得力助手的王盟,会不会跟事件也有所关连?三叔和二叔虽然是从事完全不同的行业,但是很难保证他们没有交集,何况我二叔的工作以情报交易为主,三叔的事情他应该多少知道一点。

我不知道王盟究竟知道多少,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王盟。

王盟似乎对我冷漠的态度感到意外,他呆楞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肩头,想直视我的眼睛:「吴少,怎么一回事?」

「你…不用管。」我迟疑了一下,别开视线:「这跟你没关係。」

如果王盟不知道,那好,完全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太过复杂麻烦,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上杀身之祸,不能拖王盟下水。如果王盟,甚至二叔,知道三叔潘子扯上的这件事,那我其实也不希望现在就跟他们面对面摊牌,至少也要等到闷油瓶回来再说。

王盟一听,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也没说话,一旋身便朝自己家衝去,我也没细想他到底是要干嘛,我只想着要赶快打开我自己的家门,然后躲进去把门关的紧紧的,将王盟隔在门外。我承认我刚刚在车子上的确打算跟家人切断一切关係,但是我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迅速,令人不知所措,而且实践起来如此困难,对着王盟,我莫名的有一种,怎么样都没办法把断绝关係的话语说出口的感觉。

我承认很多时候我遇到事情只想逃避,就像我明明知道躲进我家里其实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我现在却寧可如鸵鸟一般,把头埋起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打开了门锁,唰的一下拉开门,闪身进屋的那一剎那,我看到王盟从他的屋子里飞奔出来,手上拿着他的医护包,原来他刚才回去是为了要拿救护工具吗?

我手上用力,想趁他还来不及过来之前摔上门,但是王盟却伸出一隻手,手指紧紧的抠住门板。我一看,下意识担心会夹到他的手指,力道不禁缓了下来,他使劲一扯,门就这样被拉开,他成功的进了屋。

我看着他,突然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果然逃避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吗?

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王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皱着眉头,问道:「吴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里觉得有些烦乱,便摇摇头,朝着屋内走去:「跟你无关,真的,王盟你不要管。」

「我不可能不要管,你现在不想说没有关係,至少伤口包扎下吧。」王盟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手在餐桌上翻找,寻到我的烟和打火机,王盟看我点烟,身为医生的他看不惯,眉头皱的更深,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我常常觉得我家的人对于我所作所为的宠溺,近乎一种纵容。

「王盟,这事你不要插手,连问都不要问。」我吐出一口烟,稍稍冷静了点。

「你坐下,我先帮你看伤口,然后我们再说。」王盟帮我拉开椅子,坚持。

我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没错,我的伤口需要包扎,晚点闷油瓶回来,他比我还需要照料,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二叔和王盟对于三叔瞭解有多少,他们是一伙的吗?而且王盟这傢伙很精,直接问他不一定会回答我,就连他现在的态度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博取我信任的。

我跟王盟从小一起长大,我曾经毫无保留的给予过他信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跟他,甚至跟每一位家人的感情,竟然会走到这般田地?

王盟看我一言不发的抽着烟,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抿着嘴唇,看上去有点苍白。

「你不信任我。」

王盟的字句像铅块一般沉重,可以听出话语背后极力压抑的愤怒和无奈,我想对他说没那回事,但是这样的话语只是宽慰的谎言,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我只有沉默,持续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还想要知道什么?我没有对吴二爷说你昨晚的事,小哥的事情我也没有说,不是都照着你的意思去做了吗?」王盟说道,声音很低沉,有种无力的哀伤。

「一直以来我都尽量照着你希望的方向去做事情,打从我们一开始认识就是如此,什么事情都好,我一向都依着你,就算后来你离开家里,我也很尊重你的意见,吴二爷要我在警局陪着你,我来了,可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我离的太近,所以我一直跟你保持着距离,不是吗?」

「我不懂,吴少,是哪一步我走错了,让你始终无法相信我?」

始终无法相信他吗?我看着王盟,心里觉得有点悲哀,我并不是一直都不相信他,在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之前,我跟他也曾经很要好,只是跟王盟在一起总有种疏离感,因为他一向都小心翼翼的不希望逆着我,可我认为人与人真诚的相处就好,那样的谨慎小心反而太过造作。

我不是始终无法相信他,如果真的要说的话,不过只现下这个事件,让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没错我跟他没有办法像和胖葵相处一样没有心眼,但是说从来不信任,这样就太过份了。

可我的沉默让他误认为默认,王盟的脸色越来越死白,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闪烁,他静静的发怒着,但是我却找不到任何话语可以对他说,我的确可以解释,但是现在我的心情实在太过烦乱,我根本没办法好好的构思我的语句,衝口而出的话都太容易让人误解,事后一定会后悔,所以我寧可沉默。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到我房内通风口的位置传出声响。

闷油瓶回来了吗?我抬起头,想进卧室看他,但王盟却刚好挡在我的前方,我过不去。只见王盟微微瞇起眼睛,朝我的卧室看去,突然将手上的医护包朝桌上砰的一放,喀啦一声打开包,哗的抽出一个纸包,手一抹,纸包就摊开来,里面大小手术刀一字排开。

我一愣,心说你这是干嘛?

卧室里传出奇怪的骨头转动声,我想这铁定是闷油瓶不会错,只有他才会发出这种声音,我想绕过王盟去卧室看闷油瓶,没想到王盟手一挡,把我隔在他身后。

我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王盟就做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让我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这全部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鐘:王盟把我推到身后,闷油瓶刚好从我的卧室里踏出,王盟手竟朝放在桌上的手术刀一探,一把抓起五把长短不一的刀子,唰唰唰的朝闷油瓶射过去,闷油瓶连眉毛也不皱一下,右手风清云淡的一带,手术刀全被他拢进掌心,轻轻松松的化解了王盟的攻击。

「你他娘的疯了吗?」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失声喊道,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盟。

王盟没有理我,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闷油瓶,好像要把他看穿一个洞:「你是谁?」

闷油瓶连看也不看王盟一眼,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把背在肩上的乌金古刀放下来。

「喂,我在跟你说话。」王盟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问道:「吴少遇上的麻烦,是不是你给他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