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銓依旧辗转难眠,第三天一早又来到警局,因为他真的认真想了一夜。这次女儿的失踪和可忻的案子确实有些不同,因为除了第一晚收到简讯后就再没有任何讯息了,所以认真的想着周遭的人,后来他想到了!认为还有一个人也有嫌疑,那就是记者林志原,于是将心中的怀疑尽可能详细的说清楚,说完后还满意的问:「警官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可疑?」
小队长被问到哭笑不得,明明仇人那么多,怎么会想到一名只是曾经有过轻微口角的记者?而且这名记者他也认识,可以很肯定,绝对不是他。
老狐狸之所以如此怀疑志原有许多原因,他曾不止一次在报纸上批评过他,甚至也曾诅咒他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会作何感想?最近的一次当然是可忻的案子,但最远的一次可就要追溯到六年前了。
六年前,蔡金銓负责审理一件酒驾撞死人的案件。酒驾撞死人刑责有轻有重,除了当事人是否有悔意有诚意赔偿外,法官的个人观感及判决很重要,至今为止也是争议最多的?件。命可以用钱买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不论是向受难家属赔偿或是贿赂法官,总之用钱是可以解决的。所以常常有富家公子撞死人却轻判的事情发生。虽然对酒驾肇事刑责逐年提高,但仍然无法抑制这些人的玩命心态,?件依然层出不穷。
志原的妹妹也是酒驾的受害者,虽然没有丧命却是造成一辈子的行动不便,所以他特别痛恨酒驾也特别关心这类案件,一定努力追踪全程报导。
世间确实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撞死人的常常是富家子弟,受宠任性,幸福而不知珍惜。被撞的人却不乏是善人孝子,克勤克俭,用心照顾家庭。这正是问苍天天不语的无奈!
这次受害者正是个孝子,家境贫困,一人做两份工作,独自扶养病弱的双亲,任劳任怨,邻里皆讚赏不已。如今枉死,蔡金銓却只轻判两年徒刑,而且还是缓刑!轻判的理由仅是肇事者甚有悔意,而且有诚意的赔偿请求谅解。
撞死人大致都是头低低的,有没有悔意没人看得出来,但如果真有诚意,赔偿至少也要担负起二老往后的生活,死者可是家中唯一的支柱啊!如今除了保险的赔偿外只多拿了100万,这也叫有诚意?任谁听了都会愤怒!
在法庭内旁听的志原当然不例外,听了判决后在法庭内大喊:「如果事情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作何感想?」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不难听出就是针对蔡金銓,而这句话后来也成为志原最常说的一句话,两人的结怨从此开始,从未曾断过。
如今再加上可忻的案子,志原报导抨击蔡金銓当然更不手软,两人简直势不两立!
所以蔡金銓才会满是恨意的揪出志原,孰不知这可是正义之声啊!善人和恶人对善恶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善人常把自己的大善当成小善,他人的小善想成大善,恶人则相反,常把自己大恶当小恶,他人的小恶当大恶。蔡金銓应该就是恶人的想法吧!只要有稍微对自己的不利言词,就当成是弥天大罪不共戴天。
小队长厌恶这骯脏的指控,甚至不屑再和他说下去,所以敷衍地说会再调查。小队长是个认真的警员,虽然知道蔡金銓是恶人,但罪不及家属,他还是要尽己之责,努力的救出无辜的诗雅。
这时他忽然顿悟,他太执着于旧思维老方法,一味的追踪作案车辆,几十辆车的追踪岂不是要把全市的监视器都调出来?
就算可行也耗时费工,而且没有这么多人力可支援,所以他想到如果车辆根本没离开大楼呢?大楼不只有百货公司还有饭店和娱乐场所,要藏人也不是不可能,于是马上付诸行动的报告想法并前往大楼调查。
这是栋位在精华地段的大楼有15层。小队长仔细想过,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掳人,受害者一定如同酒醉一般被迷昏的不醒人事,而且最有可能的藏身处就是住宿的饭店,所以就锁定了饭店调查。针对前天下午3点多以后入住的客人,尤其是至今还没退房或有女性被搀扶进来的客人,透过询问及监视器特别查清楚。
调阅监视器即使快转也相当费时。现在虽然是上午,但一直到下午都属于早班,便先问了柜檯人员,但收到的回答是没有异状。所以只能土法炼钢的看着监视画面,一开始将调查的时间设定在车辆下停车场15:50至18:00。小队长认为如果真要开房,应该不会在车上待那么久,所以这段时间应该算合理。
设定时间不长很快便看了一遍,但并无异状。在失望之际又突然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因为假如在大白天就大剌剌的扶着一个类似酒醉的人开房,岂不引人注目也容易露馅?所以一口气将时间再往后设定到午夜12点。
这时果然有新发现,时间大约23:10有一名男子背着一人,因为看不到脸孔,依身材来看应是女子。但男子狡猾的将女子用帽t外套盖了起来,所以看不清楚脸孔。
小队长高兴的又到柜檯查问,确定此人已住两晚也还没退房,但仍然不敢贸然行动,因为应该要再问详细些,这样就需要问到夜班的柜檯人员。
在饭店经理的协助下联络上晚班人员,而且得到了好消息,晚班人员对此位入住房客印象深刻,背着一个人进来当然印象深刻。所以有简单的问候一下,对方的回答是此女子是他女友,喝醉了所以就近投宿。
在隔晚上班时发现尚未退房,又特别注意,这二人几乎都不出房门,三餐也是由饭店服务。最后还说,本想今晚上班时再留心注意,若还是如此,便想借送餐时一探究竟?说得清楚详细,判断的合情合理,儼然是侦探魂上身!
听到这讯息,小队长心情振奋,三步併两步的直接往客房衝。
儘管有了破暗曙光,但小队长丝毫不敢大意,虽然自己有带了一位队员,对方只有一人,但难保对方没有武器防身,更何况现在是白天,应该不至于是在睡觉吧?所以两人小心翼翼先在房门外用力的听着房内的动静,然后静静地慢慢地将借来的房卡刷了一下,两人便迅速的破门而入。
一入内看见两人都躺在床上,男子看见警察拔腿就想跑,但怎么可能跑得了?不只跑不了,还跌了一大跤,男子不但没有武器更无缚鸡之力,连站稳都有问题?一见床上的毒品针筒,小队长知道是吸毒所致,所以轻松地将其制服。
小队长再看一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子,迅速的拿被子盖住一丝不掛的身体,仔细一瞧有些失望,她并不是失踪的诗雅,这时也清楚看到女子手上还有许多针孔及瘀青,怎么可能自己拿针打自己打到昏迷不醒?经验告诉自己应该是被胁迫的,但还在昏迷也问不出所以然,转而严厉的向男子询问,男子则坚称两人是男女朋友。小队长当然不信,既然查到毒品又有吸毒,就可带回警局问话,待女子醒后便可明瞭。于是请求支援将两人带回,自己则继续留在大楼访查。
为何继续留在大楼?饭店不是已搜查完毕?因为时间还早,还不到下午3点,而自也不想这么早回去被蔡金銓追问。何况这栋大楼也还没完全清查,他总认为一定有遗漏的地方,于是将整栋大楼走了一遍,最后调阅地下室一楼至三楼的监视器,认真看了一遍,如此又折腾了3小时,仍然一无所获,所以只能不甘心的失望离开。
回到警局已6点多,局里的人都向前恭喜他抓到了小毒贩。
经先回来的队员告知,才了解原来该名女子是在大楼的pub被下药迷昏,然后带回饭店继续用毒品控制,宛如玉珊的翻版。男子当然也是一名禽兽,不过可喜的是男子不仅吸毒也是小毒犯,到现在还在继续追踪上流毒犯,总之是小功一件。
但小队长并没有丝毫喜悦,因为这只是误打误撞,受之有愧。唯独庆幸的是虽然没找到诗雅,但至少解救了一名女子。心中也不免感慨,犯罪无所不在,连饭店都有祸源,那其他酒店夜店岂不更乱?他心里还是一直在想着那栋大楼,是不是有没有搜查到的地方?想得入神也忘了时间,一看手錶已经7点半了,才想起晚上还有事,而且已经迟到了。
时间8点,洪所长和志原又在老地方相聚,但两人虽然在喝酒也在聊天,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尤其志原心神不寧的东张西望,然后又不厌其烦的问:「汉哥怎么还没来?」
「不要急,他最近有案子比较忙,怎么我?你还不够?」
「不是啦!今天可是汉哥约的,哪有约人的人还迟到?而且已经迟到一小时了。」
随即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原,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是吗?」
洪所长为志原抱不平:「他哪会说你的坏话?等你等到吃不下喝不下,心不在焉的好像在等女朋友一样。」
小队长附合的开玩笑:「阿弥陀佛!这位大所长,我有妻室,无法再接受第三者。」
「都说不要再叫我大所长了,我那只是小所,哪像你那是大局..」
小队长抢着说:「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是大局的小队长,你是小所的大所长。」
志原被调侃却很高兴,所以不想反驳,只是关心的说:「老大你不要顾着聊,让汉哥坐下先吃点东西。」
怎知小队长可能不会饿,精力充沛的说:「怎么改叫老大了,那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叫老大?」
志原把为何改口叫老大的原因说了一遍。其实三人中志原最小但差异不大,志原36岁,所长和小队长都是37岁,所长只有年长小队长2个月,认真说,直接称呼名字就可以,但偏偏志原太懂礼貌也太尊敬所长,而所长又不喜欢直接被叫名字,因为本名洪泰北,叫泰北,阿北,北哥,听起来都怪怪的,所以被称呼所长或老大当然很乐意。
所长和小队长是警校同学,同样认真同样正义感,但小队长脾气牛直,所以升阶慢了很多。但他可不以为意,做官哪比得上做自己?志原则是由所长介绍给小队长认识,两人更是义气相投,小队长有任何第一手消息,只要允许都会第一个提供给志原。
感情好当然无话不谈,谈的最多的无非是彼此关心的话。老大和志原都不约而同的关心汉哥,最近接到的案子又扯到蔡金銓又扯到谢添帅,就算不危险也必定处处有压力,尤其二人深知汉哥的牛脾气,所以特别关心地问着。
汉哥一派轻松不以为意的聊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但他可不称呼那两人的名字,而是用小狼狐狸来戏称。今晚会约两人出来叙旧是必然,但更重要的是说出老狐狸指控的事。
听到汉哥说出他的判断,诗雅的案件应该与小狼无关,志原有些失望:「那禽兽,不是,是小狼,不就又安然无事?真希望兇手就是他,一下子可以了结很多案子,而且黑吃黑,那老狐狸也算是自作自受,这岂不大快人心!」说完看到两人异样的眼光,才发觉自己太偏激了,连忙歉意的说:「抱歉!我不应该这么说,受害的人可是无辜的,我这样说和坏人有什么两样?抱歉!抱歉!」我自罚三杯,随手拿起来杯子。
两人当然知道这是无心的话,这时老大出声了:「慢着!爱喝也不要找这么烂的理由,弟弟有错,我们两位哥哥替你担了。」话才说完酒已入喉。
汉哥见志原如此痛恨老狐狸,难怪会被当作可疑人。这时才忽然想到要把指控的事说出来,说完后对志原开玩笑的说:「没想到我的兄弟成了嫌疑人?」
老大一听有些生气:「国家真的是浪费资源栽培这些恐龙,不是,是这隻老狐狸,这简直是挟怨报復,私怨如此重,执法怎么可能公平?」
志原则是听后怔了半晌,不发一语的沉思。
汉哥叫了两次,志原才回神。然后汉哥接着说:「没事,根本没人理那老狐狸说的话,我只是当作玩笑话讲给你听,顺便提醒你要多加提防老狐狸。」
老大依然生气:「这老狐狸审理的案件那么多争议,恨他的人一定也很多,不好好懺悔想想到底得罪谁?反而像疯子似的乱指认,真是没救了。」
怎知志原却面无表情,泠冷的说:「我确实有想过要教训老狐狸还有那禽兽小狼的..」然后又停顿不语似乎又陷入沉思..
这次换老大叫醒了他然后说:「志原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酒精太少是吗?」随即又举起杯子碰了志原和汉哥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志原当然也喝乾了,然后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仇恨是相对的,不只我痛恨他们,原来他们也痛恨我,或许我在他们眼中我也是大恶人呢!」语气一样平淡但稍微有力且不屑。
老大缓和气氛:「好啦!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话锋一转又拉回关心并讨论汉哥现在侦查的案子。讨论老大和汉哥承办的案子一直都是他们的共同话题,三人的看法想法不尽相同,有时还真能擦出火花,找出导火线。
说着说着汉哥皱起眉头:「我有想过老狐狸的仇人很多都是受害者的家属,但受害者的家属那么多,怎么查的完?」
这是换老大愣着!心里直接想到可忻的案子,想到她血气方刚的哥哥浩哲,想到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