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全听见了。
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她的声音,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听着,听着她话音里的焦急,听着她呼吸里的徬徨,听着那些她从不曾对他说也从不在他面前洩露的忐忑。
十年后的她好像总是这样。
总是只有不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会透露一丁点心里真实的情绪,像是刻意要瞒他。
就像十年前一样刻意瞒他。
都已经过了十年,她还是当初那模样,老爱说谎。
何砚站在原地等她走来,唇边是听见她急慌了的质问后就扬起的笑,眸里落了月色。
月色的中心是她的身影。
是她。
他眼里一直都是她。
可相遇之后,她却从来都不愿意好好看一看。
她总是躲他。
每当他想好好看一看她的时候,她总是把眼神闪避,总是装得疏离,总是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和他说话,总是装作他们于此之前不曾相识。
她是这么狠心的一个女人,却也是这么心软的一个女人。
知道他受伤了,先是开着车赶了一个区,现在还把整座岛都跨越了。
「你去哪了?」
韩夏走到她面前,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她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走着的时候,她每一步都在想,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才有办法把刚才那些尷尬都抹去,让一切都若无其事,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个世纪以后,她想出的答案就是这句:「你去哪了?」
男人勾唇,晃了晃手里墨绿色包装的杏仁巧克力球,「嘴馋了,去买点东西吃。」
韩夏看了那包装一眼,眉心蹙起浅褶。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下吧。」何砚轻笑,推着点滴架与她擦身。
韩夏转过身,看着他往病房里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这人把病房当成自己饭店房间了吗?竟然还邀她进去坐一下??
她无声喟叹,还是跟上了他。
何砚折腾了一小段时间才重新躺回病床上,他看着进门后就始终站在门边的女人,勾唇轻道,「韩总,你这样站在那,会让人误会是我的保鑣。」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韩夏心里一阵不自在,却又听见他说,「过来坐吧,还是需要我替你把椅子拉好?」
「不用了。」一见他疑似要翻身下床,她立刻出声阻止,脚步也同时向前。
看着她在折叠椅上落座,何砚弯了弯眼角,眸底全是得逞的笑。他倚回斜起的病床上,拆开包装吃了一颗巧克力豆,剑眉蹙拧,「果然太甜了。」
韩夏看着他,犹豫了会,还是开了口。「你刚手术完,吃这个不好吧?」
男人偏头,一脸无辜,「这个时候我也吃不了太多,就随便挑了个小东西。」
韩夏又问,「你没吃晚餐吗?」
「吃了。」
「那怎么还??」她下意识追问,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踰矩,立刻把声音打住。
何砚勾了勾唇,顺着给了回答:「睡不着,无聊,想找事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