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其实也知道女孩子有心事。
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使在他身边也时常若有所思,他没有戳破,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因为他相信韩夏不是刻意要瞒他,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等到时间对了,她有勇气了,就会和他说了。
所以他也不需要着急。
他们都还年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未来的路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等她。
关于未来,他都想过了,也做好心理准备,在她准备升学考试的这一年,他不会去吵她,不会去烦她,只在她想见他的时候才出现,只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到她身边。
甚至即使她提了暂时分开的请求,他也会接受。
他不介意与她分开,也不介意等候,反正只要对象是她,他就很擅长等待。
他都想好了,所以不着急的。
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喜欢她。
「何砚。」
何砚停下脚步,回头与她相望,「怎么了?」
「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
海风吹乱了她未绑起的长发,吹皱了他身上纯白的制服,也吹散了所有纷乱的思绪。
在他怀里,时间是暂停的。
有温柔的世界,时间是暂停的。
她想吻吻他,想独佔这么温柔的他,想把他的一切都自私收藏。
「何砚,我们来拍照,好不好?」
「好。」
他们站在海与岸的交界,把夕阳馀暉与粼粼海面,以及相依的肩,全收入镜框里。
离开海边,何砚带着她坐上另一班公车,说是要带她去他的秘密基地。
提及秘密基地时,他眼底藏着隐晦的忧伤,韩夏不敢问,只得装作什么也没看懂,由着他在到站以后牵着自己走。
当看见那在夜幕里显得格外璀璨的光圈后,她也明白了这为什么是他的秘密基地。
摩天轮的顶端,是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够贴近父亲生前翱翔的那片天空,唯一的方式。
「爸,我来看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你以前总说,你在飞机上的时候,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好小,根本看不见人。我后来找的这个方法应该还不赖吧?够让你清楚看见我的样子吧?」
「上一次来是寒假的时候了,我替你更新一下家里的状况。我们家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叫韩夏,就是现在坐在我身边的女孩子,也是我的女朋友,妈很喜欢她,疼她比疼我和何杰还多,每天给她准备的便当菜色都比我们丰富,超偏心的。你也稍微唸一下你老婆,叫她别差别待遇得这么明显,当儿子都不会吃醋的吗?」
「妈最近身体好多了,也不那么常喊头痛了,这都是韩夏的功劳,只要她来家里,妈就开心,煮饭时总哼着歌,上一回还跳了舞,结果差点把锅子给翻了,你说好不好笑?」
「何杰还是老样子,成天往外跑,让他念书总坐不住。上个月妈替他整理房间,才发现他把漫画全藏在参考书里,气得罚他一晚上不准吃饭,结果半夜捨不得,又煮了他爱吃的海鲜粥。说真的,你再不替妈教训教训他,妈总有一天会把他宠坏。」
「喔对了,前阵子我们学校校庆??」
少年低声细数着生活,眼底映着窗外的繁星点点,唇边始终是清浅的笑。
韩夏别过眼,不敢再听,也不敢回应他始终握着她的手,害怕若是在这一刻动摇了,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她不能心软,不能与他好好道别,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