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被压碎城细小的尘埃,卷入风里,和漫天的黄沙一起获得自由,从此再无束缚。
在这片无垠沙漠中,总会有那么两粒沙刚好相遇。
一粒是她,而一粒是他。
他去追逐他的爱人了。
这一次,他会牢牢地缠住她,他们再不分离。
一枚金绿色的晶石从空中坠落,被走近的白咲兔接在手里。
这是白衣唯一的遗物。
端详了一会儿,白咲兔确认:
“是晶核。”异能者用来发动能力的器官。
思考片刻,白发少女走到周谈身边,将这枚金绿色的晶石塞进他的手中。
“一命抵一命。此事已了,复生结社不会再行追究。”
“这是白衣留给你的,你带走吧。”白咲兔平静地说:“觉醒异能时用得上。”
少女的红瞳不带一丝情感,让周谈腐败的身体愈发僵硬。
他现在才明白,白衣为什么一定要死。
是为了殉那个女人,是对爱人的愧疚,更是为了从复生结社的手中保他一命。
只因为他想活着。
周家人的血脉中流淌着诅咒,注定为了爱人背叛主君的诅咒。
周执彧没有摆脱,周家的其他人都没有摆脱。
他们沉溺于爱恨情仇之中,迷失了自己的初心,骗自己说是诅咒所致。
但是白衣不同。
从生到死,他所效忠的始终是周谈一人,从不改变,从未动摇。
哪怕周谈的决定令他痛苦、绝望、如堕炼狱,与他的原则完全相悖……
他还是做到了。
他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爱人,又用自己的生命为主公换得了一线生机。
血雾与尘埃共舞。潇洒地乘着风,白衣去追逐已逝的爱人了。
白咲兔也通过传送门离开。
被孤独留在沙漠中心的,只剩下如同行尸走肉的周谈。
“她走了,白衣也走了……活着的只有我。”
“我没错,呵呵,我能有什么错……我决定的事,怎么会有错……”
攥着晶石的手流下脓水,男人眼中的紫光时断时续,踉跄着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活下去……对,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一定,能够活下来……”
不断地说服着自己,在玻璃薄片下流泪的,是一双悲痛到极致的、紫色的眼。
——
乐园的宫殿中。
躲开术士和路过的结社成员,发动隐身,白咲兔小心翼翼地朝着祭坛的方向潜行。
主上信任所有人的忠诚,她可不相信。
为求稳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可是承诺过的,复生仪式决不能有失!
“你在干什么?大白天的开隐身。”
裙上的飘带被攥住,乌洛波洛斯好奇地看着她。
……糟,忘了他有隐身侦测天赋了。
像是被拎住后颈的兔子,白发少女僵立当场。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蒙混过去,就听见不远处的白咲鸥喊道:
“乌洛哥,这里!就等你了!”
原来是准备外出发展信者的队伍。
“就来。”
深深地看了白咲兔一眼,乌洛波洛斯松开了手中的飘带:
“请光明正大一些,不要做引人误会的事。”
“对不起。”
白咲兔干脆利落地道歉。
直到目送自家哥哥和乌洛波洛斯离开,少女才松了口气。
确认四下无人,她小心地从怀中取出绣着百合的锦袋。
只见其中一金一黑两绺发丝,此刻正完好无缺地躺在袋中。
这让白咲兔安心了不少。
复活的仪式她组织过很多次了,不会有事的。
只要还有存在于世的部分,死去的人就能在奇迹的引导下起死回生。
果然,若她的主不在世上指引,即使是在做十拿九稳的事,自己也无法稳下心来。
信者需要主,就像鱼儿需要水一样。
没有菈雅的日子将会如何?这是白咲兔无法想象的。
直到这时,白发少女也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复活而已。
就像乐园中每天发生过成百上千次的复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