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苦压制,却还是被那滔天的妒意淹没,挣扎其中,不得解脱。
看着周谈眼中愈来愈浓的紫色,山流月满意地笑了。
他阴冷的声线像是冰冷而诱惑的蛇,在周谈的耳边缠绕、蛊惑:
“错不在白衣,在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只要那个女人死了,白衣身上的诅咒也会失效,再不会为了女人背叛你。”
“去吧,去促成这件事。”
“你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是这样吗……这是不对的。可是凭什么!他凭什么!……”
周谈喃喃自语,表情不时狰狞起来,又被浓郁的紫光掩盖。
山流月满怀期待地,看着黑袍人为周谈种下控惑之力。
只要周谈的心中还有不忿,这束紫光就会操纵着他的潜意识,让他促成那个女人的死亡。
一定会成功的。他对此有非常强烈的预感。
控惑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周谈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将一切不该有的妒忌连同那束紫光缩进心里。
这是不对的,他对自己说,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但是,当二十九天缓缓过去,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放弃吧,不会有结果的。”
黑袍人对两人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与其连最后一天也浪费,不如想想怎么将那女人骗出来杀掉。”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腐烂、发臭,身旁的白衣却依然英俊光鲜……
周谈悲哀地发现,自己的骄傲心境已经不复当初,成了和身体一样的行尸走肉。
周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果断寻死。
这样,山流月的阴谋不会得逞,他所深爱的女人能够幸福地活下去。
……和他最好的兄弟一起。
他们会继承他的遗志,照顾好他的亲友弟兄。
自己会成为女人心中的白月光,永远地活在她的记忆中,鲜活如新。
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样。
……可是他不甘、他不甘啊!
周谈腐败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脱落大块的皮肉。
凭什么得不到幸福的只有他!凭什么!
他就该被埋在地下受虫噬之苦吗?就该将爱人拱手让人吗?
自己才是主公!他凭什么要退让!
所以,当白衣起身要为他更换绷带时,周谈按住了他的手。
“……主公?”
白衣的声音是沙哑的。
皮肉脱落的脸上看得见肌肉,看得见血管,唯独看不出表情。
费力地将手探到身后,周谈从枕下取出那柄银色匕首。
匕首锋锐,触手生寒,不详之气萦绕其上。
周谈闭上眼,将其双手递出,不去看白衣此时的神情。
“对不起。我不想死。”
平静的一句话,却如平地升雷,击穿了青年内心的一切防护。
白衣将它接过。
他的手稳得能做出完美的移动射击,可如今连指尖都在发颤。
“没问题,相信我。我能做到。”
将匕首收进怀中,白衣强笑道,仿佛只是去完成一件普通的任务。
周谈便也如同以往那般,轻声叮嘱:
“嗯。别太逞强,优先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明白。”白衣回答。
他想再说点什么,可喉头却又干又涩,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白衣早知道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然也不会动笔写下那最后一封信。
他和她……
当他下定决心做一个卑鄙之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明天了。
害怕吐出伤人的叹息,白衣转过身,去看窗外如水的夜色。
因此,他也错过了,在周谈痛苦挣扎的眼中,那道一闪而过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