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臻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端起茶杯来轻抿一口,动作缓慢而高雅,好似早已沉浸在超脱世外的淡泊情境中。
这也叫朱丰羽愈发怀疑自己方才开口主动询问的正确性。
作为一名合格的墙头草,朱丰羽对于祁子臻以宋尧旭之间的关系还是稍微有点了解与猜测的。
虽说在朝堂上宋尧旭不会对祁子臻表现出太多亲近与偏爱,但朱丰羽特地观察过,很多次祁子臻下朝后最先不是回国师塔,而是往后宫的方向去。
如今宋尧旭身为皇帝,在去过一次沙场之后性子也不似之前那般温和,朱丰羽就担心自己不小心惹到皇帝的心头好,招来杀身之祸。
祁子臻可不知他心底的弯弯绕绕,将杯中茶小口小口地喝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把茶杯放到桌上。
白瓷与木桌磕碰在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轻飘飘荡在小小的厢房内,没来得及荡出小半圈又消散不见。
他慢条重新拿起桌面上的匕首,似是嫌弃方才掉落时沾上了灰尘,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在擦拭的途中他才终于开口,嗓音清雅冷淡:“早朝时的那个案子,尚书大人可有何看法?”
听到他终于提起到案子的事情,朱丰羽稍微坐直了身体,但始终不敢往他手上的那把匕首看去,尽可能斟酌着回答:“那三人办事不力,小人定会秉公彻查。”
祁子臻听完他的话,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是么。”
听着没有什么情绪,也不知对朱丰羽的回答满不满意。
朱丰羽只好陪笑着继续说:“小人担保,定会惩治那些懒散之徒,还边境百姓们一个公道。”
祁子臻没说话,大致将匕首擦过一遍后放下手帕,左手拿着刀柄,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划过冰凉的刀面,由下之上,一路划到最锋利的刀尖。
与此同时,他抬眸看向朱丰羽,眸底宛若覆起一层薄薄冰霜,比方才的淡漠更多出渗人的冰冷。
他冷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我怎么记得,我今日弹劾他们三人的理由,可不是办事不力呢?”
朱丰羽蓦地感觉后背一凉,连忙改口道:“是贪赃枉法!小人定会彻查他们贪赃枉法的不当行径!”
见他这般慌张的模样,祁子臻就猜到观王恐怕早就已经找过他了,多半就是让他模糊事实,往轻的表面的方向去查。
祁子臻对他的话不做任何评价,继续说:“如今陛下初掌政权,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陛下已经烧给了禁卫军,这第二把火……”
他顿了一下,把匕首轻轻放回桌面上才继续说:“是烧到那三个官员的家还是哪位大人的家,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我们大凌朝堂,可不养办不了事的废物。”
他的最后一句话中暗含警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暗示威胁意味已经非常明显,足够朱丰羽自己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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