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回了自己的营帐中翻阅古籍的祁子臻不经意间抬眸,就看见了附近营帐前独自安静站着的宋尧旭。
对比起从京城前往久右郡,亦或是从久右郡前往封枢郡,他们这一次的行军都能说得上是路途最艰辛的一次。
尤其是进入山谷地段以来,为了以防遭遇任何时候的突袭,他与宋尧旭几乎是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仅仅两日的时间,他们的状态都显然没有进入山谷之前那么好了。
祁子臻轻呼一口气,按揉了一下太阳穴,合上手中书卷后将之重新收好,这才一步步走到宋尧旭身侧去。
“殿下。”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唤回了宋尧旭飞散的思绪。
“是子臻呀。”宋尧旭收回别的情绪,轻轻笑了下,“怎么出来了?”
祁子臻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看见殿下一个人站在这里,想出来陪陪殿下。”
听到他的回答,宋尧旭也只是轻笑了下,没有继续说些别的什么。
无言的沉默在如墨般的夜色里洇开,却不显得尴尬。
寥落的星星在夜幕中忽闪忽烁,也不知是否是在预示着什么。
两人肩并肩站得很近,也不知是谁试探性地先一步握住了对方的手。
夏日闷热的夜风轻轻扫过营帐区内,驱散了几分凝滞的燥热。
“殿下,你说我们还能和士兵们一起平安回到京城中去吗?”
祁子臻抬头仰望着夜空,心底总有些没底。
在平日里他总是会摆出一副坚定自信的模样,似是早已对前路做好了万全的规划。
可是今夜他的状态也不算好,语气中多出几分对未来的迷惘。
他曾经自信满满的想着只要同宋尧旭一道来战场上历练,便能够帮助他一点点成长起来。
但真正走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战争真的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在他们手中掌握着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未来,还有无数士兵、百姓们的未来乃至性命。
他可以赌,哪怕是赌上自己的命都一定要让宋尧旭成为真正合格的君王,可是他不能拿士兵们的命来赌。
他与宋尧旭作为决策者,他们最要考虑的就是士兵们的伤亡问题。
古时兵法有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句话便说明了用最少乃至零伤亡来获取胜利,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每一名士兵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接受了二十多年现代普通人教育的祁子臻实在很难迈过这个坎。
接受了二十多年仁义教育的宋尧旭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