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唔好吗?你做什么只想离开?”
她早就不像从前,他越怒,她却越冷静,微微张口,无比平静地说出凉薄的话,“你对我再好,都改变不了你绑架我的事实。”
黎式的话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脑浇灭他心火。也是她让他重新生出一颗心脏,一颗懂得什么叫亏欠,什么叫沦陷的心脏。
“是。从前,算我做错。”他把语调放缓,自私自利,自大无比的人,头一次知道承认错误,战战兢兢承诺未来,“以后,我都会弥补畀你。”
她缓缓站起来,踩着满地的酒迹和碎片靠近他。
乌鸦身体里的药效终于起了效果,四肢发酸,视觉不清,意识开始模糊。他用力摇头,尝试努力清醒但也是徒劳。
“以后...?”黎式伸出手,在空中停留了两秒后,还是抚上了男人的脸,说,“我们没有以后了。”
一剂蒙汗药不负期望,连大头猛虎都是手下败将。他身体一歪,向她倒去。
黎式一双眼盯着窗外某处,不看他分毫。死命睁着眼,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落进他头发里。
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到,但依旧讲出口。同他告别。
“陈生,下辈子,你就做个好人吧。”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的话。
亚佐驱车,准点赴约开到元朗公寓楼下。
黎式身无一物,抬头挺胸的走出铁栅门。来时何样,走时何样。
亚佐替黎式开了车门,他看到她眼尾的泪痕,心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拳。
“黎小姐,而家后悔,仲来得及。”
“我唔会回头。”黎式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行到这一步,我已经冇办法后悔。都准备好未?”
“好”,亚佐点点头,他尊重黎式的一切决定,“飞机已经在机场预备好,等我哋一到,就可以起飞。伦敦那边,我也安排兄弟接应。都唔使担心。”
黎式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那就走吧。”
车窗外的风景后移,如她来香港几个月的噩梦重现。
一路走到今天,她已经不想再计较多少。十几个小时之后,她就能摆脱地下世界一切的肮脏和混乱,回到她原本安静有序的人生里。
往事不论,她被迫豁达,看得开,只求以后。仅此而已。
亚佐把车驶入机场,在舷梯前停下。
地场开阔,风吹来,把黎式的头发撩乱。她拿丝巾一扎,眼前停泊的飞机露出在眼前。这只巨鸟,将载着她重获自由。
还记得她上次去送别草刈纪子的时候,在机场外望天。看着那一架架驶往世界各地的飞机,由心底生出的那种最纯粹的羡慕。
如今,出路就在眼前,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发汗。
黎式回过头来和亚佐说话,“我就这么走了,你真的没事吗?毕竟,你背叛了他。”
“没事的”,亚佐宽慰她,“你继续呆在香港,总是不安全。”
这一路,他看遍了她所受得苦,三番两次和阎王殿擦肩。背叛,大不了就是死。她死,或者自己死。他选择让黎式活。
黎式对他太感激,也太愧疚,“亚佐哥,如果可以,你也走吧。留一条生路。”
“我不走”,亚佐摇摇头,“入咗江湖就要守规矩。我既然向关二爷发过誓,他现在是我大佬,一辈子都是我大佬。”
当然这种规矩她不会懂,他也不希望她知道太多。男人的事情和女人无关,地下世界的事,跟她更没有关系。
他送她上舷梯,与她告别,“走吧。到了那边,同我和聚哥问好。”
“好。那你多保重”,黎式点点头,咬咬牙,压下心中五味杂陈,转身走上了舷梯。
舷梯不过几十阶,她却觉得每一步都迈的无比沉重,走得漫长。在港岛几个月,就像走过人生几十年,酸甜苦辣,味胜以往数年。
被绑架,被逼寻死。白车是常客,没睡过几个好觉,永远担惊受怕。可这些幻想后面,待黑烟散去,又露出一张令她又惧怕憎恨,又刻骨铭心的脸来。
黎式已经走到了舷梯最顶处,那男人的面目出现在她脑海里,逼得她喘不过气。她压下所有的不安,可迈入机舱的最后那一秒,犹豫了。
犹豫了那么一秒,她转过身来,最后看一眼风景无关风月的港岛。
只一秒。
一秒后,一声巨大的声响爆发在这个空旷的场地里。
载她来的那辆车,被一辆银色的,她再熟悉不过的车,撞了个稀烂。枪声响起,三枪,两枪打在金属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黎式下意识抱头蹲下。
第三枪没入皮肉,亚佐的背上开出一个血窟。
那个如猛虎一般的男人,带着一张惊骇的噬人面孔,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靠近。压迫感逼得她快昏迷。
当黎式看到那张脸时,便清楚,因为那一秒的犹豫,她败了。
仅一秒。
明天学校有事哦 请假两天
大家不要空等 顺便 高能预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