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丞张嘴欲答,却答不出来,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发现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可否认,你确实长得很漂亮,是个正常的alpha都会为你心动。”谢云赛夸赞着,话锋一转,“但是除了长得漂亮,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呢?”
谢云赛没有在跟他攀比什么,时丞就是莫名的不想输,他搜肠刮肚了许久,回答谢云赛:“我的异能很强。”
他补充道:“比哥哥还强。”
“但是据我所知,你的异能为你所耻,你不愿意使用它,用它来帮助周队长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你知道不能派上用场的强者,跟弱者有什么区别吗?”谢云赛一字一句地道,“没有区别。”
时丞回想每一次的险境,欲从其中找出蛛丝马迹,证明自己没有拖累周廷深。
但是他失败了。
“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我也看到了,比传闻的更加夸张,周队长累不累不知道,反正我看着很累。”谢云赛后仰靠在沙发上,态度随意地翘起一条腿,“你可能不清楚,k开头的搜救队都是总部的精锐队伍,k018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周队长年纪轻轻就能担任队长,其前途不可估量,有多少条件优渥的omega想要倒贴他,无论是家世背景、身材相貌还是学识经历,都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名媛,而你自幼就被双亲抛弃、学识浅薄,和他们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脸。”
他一针见血,时丞如鲠在喉。
“周队长没有看上他们,而是选择了你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要哄、要骗,还要带,不仅不识大体、不懂规矩,面对危机也是频频后退、软弱无能,和周队长的一贯作风完全相悖。”谢云赛看了眼休息室里紧盯着时丞反应的周廷深,“我怀疑周队长是个重度颜控,否则以你的傻白甜程度,光是看着都令人感到窒息,更别提跟你在一起了。”
颜控这个词,时丞并不是第一次听见,搜救队员也曾经这么调侃过周廷深。
时丞原以为那只是调侃。
他捏得指尖泛白,“你可以问问题了。”
“别误会,我并不是在数落你。”谢云赛把一张纸推到他的面前,“相反,我是在恭喜你。”
那是周廷深的结婚申请,落款处是谢云赛龙飞凤舞的签字批准。
“周队长是个颜控,而你刚好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你们的婚姻真是绝配。”谢云赛「啪啪啪」地拍手,满面笑容,“祝福你们。”
时丞却只感到了无尽的嘲讽。
“哦,对了,我是来问问题的。”谢云赛似乎才记起自己的目的,“我的问题不多,就一个,你当初为什么要逃离邪神?”
为什么?
时丞回忆往日种种,竟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是为了找到周廷深,来给周廷深当个累赘吗?
他真的太丢人了。
谢云赛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回答不了?那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你想活着。”
谢云赛继续道:“一如你所说,你的实力非常强悍,所以你逃离了邪神,遇到了周队长,与他相识相知相爱,马上就要结婚了,可谓是幸福美满……自私自利!”
陡然冰冷的声音令时丞浑身一颤。
“邪神不除,幸存者就是下一个曾经的你,却没有你的实力,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周队长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谢云赛说,“然而当你拒绝向我们提供帮助时,他还是为了你,伸手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时丞咬牙道:“别说了……”
“你是从噩梦里解脱了,却把周队长和幸存者送入了噩梦。”谢云赛对于他的反应视若无睹,“你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待在周队长的身边,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催促他远离危险的总部,因为他不会比你睡得早,更不会比你起得晚,所以你不会发现他夜不能寐,愧对和他并肩作战的队友,以及已经死去和即将死去的幸存者们。”
时丞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羞耻、不甘、愤怒,他狂喊着想要找出始作俑者,却发现这全是他自己亲手一件一件脱下来的。
“你的年纪和经历注定了你的思想狭隘,比起付出更喜欢收获,这不怪你,但是作为长辈,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如果一味坚持自我不去改变,是走不了多远的。”谢云赛冷漠地看着情绪逐渐失控的时丞,“你可以把周队长拉下神坛,我能理解,毕竟再美的美人,也有迟暮的一天,唯有思想共鸣永垂不朽。”
“嘭嘭嘭——”
外面传来拳头砸门的声音,是周廷深发现了时丞的不对劲,要求强制中止询问。
“果然是个妻奴,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了,跟我所听闻的周队长简直判若两人。”谢云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起身理了理衣领,示意周廷深调查已经结束了。
他朝时丞伸手,“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时小公子。”
时丞一如初见,纹丝未动。
“未来的周夫人,如果空有美色,那就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失望了。”谢云赛道,“你觉得呢?”
时丞抿紧了唇,站起身来,看着他因年老而泛起褶皱的手,缓缓地,伸出被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回握住他。
门被推开,谢云赛带着时丞出来。
“调查结束,你们自由了。”谢云赛将结婚申请递给周廷深,“婚前福利会在两天之内送达,以后无论是休婚假,还是去搜救,都不会有人再阻拦你们了。”
这话太过刺耳,周廷深像是被针扎一样,“我们回去了。”
谢云赛让开道路,“请便。”
他们离开高层,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
时丞回到熟悉的环境,入目皆是没有那么奢侈的极简装修,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为什么呢?
他下意识靠近周廷深寻求安慰,周廷深却感到了一丝黏腻,拿起他的手翻开一看,伤口痊愈只余鲜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
时丞后知后觉地抽回手,“没……没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周廷深抓紧没让他抽出,“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没有。”时丞勉强扬起笑容,“他就是告诉了我,哥哥有多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