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同她是并列第一。
她一恍然,指尖已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唇边。
她短暂回忆了昨夜旁观的一幕,便以指腹轻抚着他的唇,在那处流连不去。
他的唇也并无她想象中的硬朗。
除了唇上有几许刮去后又长出的硬须有些许刺手,唇竟也是软的。
不饮酒时,他的唇也是红润的。
许是有时不时咬唇的习惯,下唇有一排浅浅的齿痕,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若隐若现。
她盯着那唇看了几息,便踮着脚俯身而下。
周遭登时响起连番的抽气声。
他眼中隐藏的笑意在此时略略一顿,却见她的唇只悬在了他的唇齿上方,再徘徊不前。
她的面上弥漫着一股迷茫,像是不知下面该如何进展。
然而那迷茫只持续了两息,她便往边上一移,温热的呼吸已喷在他的耳畔。
他听见她声音压的极低,同他道:“带来的几样吃食尚未付银两,都是赊欠的。”
他一怔之下,眼中瞬间弥漫了笑意,垂首也凑近了她的耳畔,低声道:“是哪几家?”
她继续道:“张五蜜饯坊、刘四炊饼坊、曹八奶酪坊。”
“知道了,我会命人去付帐。”
她满意地点一点头,此时却不知该如何收尾,脚尖也踮得酸极了,便又问他:“后面该如何呢?”
昨夜就该从头看到尾。
都怪赵世伯。
他忖了忖,从被她半圈起的臂弯中抽出他的手,缓缓落在她的额顶,轻抚一抚,同她道:“这般便可以了。”
她长吁一口气,脚跟落了地,转首去看那七公主,只见她面上笑容已收去,眼中神色不定,也不知到底是否全然相信。
只有一旁看戏的副官们各个半张了嘴,为今日的所见震惊不已。
一人悄悄问王怀安:“方才一出你可看清楚了?那潘安人小却威风得紧,硬是把薛将军圈到了怀中。莫非,将军才是身底下的那个,而潘安反倒是上头的?”
王怀安便板着脸,低声呵斥:“妄议将军私事,该打五十大板!”
刚刚说罢,听闻薛琅召唤,忙上前去,但见薛琅往前行了几步,低声道:“去将李剑请出来。”
王怀安转身小跑着去了。
薛琅这才同嘉柔道:“有一件礼物,我本已准备多时,只今日才到都护府。你既前来,正好认上一认。”
“我真有?”嘉柔不禁瞪大了眼睛。
“童叟无欺。”
嘉柔便得意地踱到了树边,向七公主努努下巴:“方才本夫子同将军的风骚一幕,可看清了?我与将军恩爱痴缠,难舍难分。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受伤的便只有你一人,而我与将军日夜欢乐,根本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一个你。”
七公主勾起了唇角,“你可知你做戏的能耐有多拙劣?闹市路边的乞索儿,都比你会演。可是,反倒显得你更可爱了呢。一个又英俊又可爱的郎君,本公主更感兴趣了。”
嘉柔“哈”了一声,“你如此嘴硬,又何必呢。”
此时王怀安已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远远过来。
那男子面无表情,抱臂而行,臂弯中露出半截宝剑,行走间倨傲地抬着下巴,仿佛未曾将这世间任何人放在眼中。
直到到了薛琅跟前,方才垂下了脑袋。
薛琅先一眼瞟向七公主,方向嘉柔招手,待她到了跟前,同她道:“他乃李剑,江湖人称‘出鞘李剑’,便是指他……”
周围副将们将注意力短暂地转移到李剑身上,闻言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嘉柔不知薛琅介绍此人给她是何意,可看副将们的反应,这李剑竟是江湖中的一号人物,连忙抱拳:“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那李剑昂首看她一眼,并不做声。
薛琅续道:“他曾欠下我一个人情,允我一个要求。既然你……”
他又淡淡瞟一眼七公主,方续道:“既然你如今同本将军交情匪浅,我便命他做你的死士。”
他又看向李剑:“从此时此刻起,视潘安如你的命。护他周全,便是我的要求。”
李剑闻言,又重新细看一眼潘安,方垂下了脑袋。
薛琅便同嘉柔道:“他如今是你的人,你可以随意差遣他。他虽有些傲气,却不能不听令于你。”
嘉柔未成想薛琅要送他的礼物,竟是这样一个大活人,还是江湖中人。
她上前围着李剑转悠了一圈,趁着七公主在,当即发号施令:“将你最厉害的本事,都在这龟兹的七公主面前亮一亮,给她个厉害瞧瞧。”
李剑见自己收到的第一个命令竟如同当众卖艺,心下愤愤难安,看一眼薛琅,终于抽出他亮锃锃的宝剑,丢开剑鞘,朝着最近的一棵树冠便腾空跃上。
但见他腾挪转移间,手中宝剑刷刷飞舞,地上噼里啪啦落下断枝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