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忙蹑手蹑脚离开,又匆匆挥笔向王上写就一封信,其上言加快搜寻美男之举,最好近几日就能将各式美男送到薛将军面前。
若将军也移情别恋,那可就怪不到他身上了。
一时外头起了人声,他探出脑袋往下看,但见安西军们已归来,看来是桥已修好。
众人并未骑马,那薛将军行在最前头,虽周身沾满了泥污,却身高腿长,气势凛然,半分不掩其光华。
他一边吩咐仆从去安排热水,一边匆匆下楼前去迎接,喜上眉梢道:“今日双驴诞,寺中已备下丰盛素斋,将军洗漱过,便请与将士们一起入宴。”
又往楼上投去一眼,迟疑中还是道:“潘夫子正在客舍,将军可要前去见一见?”
薛琅摇头,只道:“我等有要事要赶回营中,斋菜便罢了,烦请备些干粮,路上好食用。”
“将军不为潘安留句话吗?”
薛琅忖了忖,“小狼之名,甚好。”
白大郎见他说得无头无尾,竟关心什么狼,却半分不问潘安,联想到潘夫子不久前从外归来时的郁郁神色,忽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夫子有所动摇,原来这二人之间竟是生了嫌隙。
果然这男男之间的姻缘蛋上,是有了缝啊!
他忙笑眯眯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将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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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舍里,嘉柔自见那画师第一眼,几乎要喊一声“小舅父”。
此画师,与她最最亲厚的小舅父,竟是有八分像。
若非外祖父十六七岁就迁去长安定居,而这画师又是连一句大盛雅言都不会说,她定要怀疑外祖父学人养外室,背着人多生了一个老来子。
她盯着画师不挪眼,终于在他前来调整她的站姿时,忍不住问道:“画师贵姓,可是姓安?”
那画师摇摇头,只道:“小僧一诚,乃寺中俗家弟子。”
“你的俗名呢?”
一诚并不遮掩,坦坦荡荡道:“小僧出生时便被送到窟寺门前,被寺中抚养。只有戒名,而无俗名。”
竟是如此……
她知世间事多有凑巧,陌生之人也会有所相像。可相像至此,却也太难见。
她再细看这一诚,或许在这窟寺中长大,未曾沾染红尘俗世,他神情温润纯良,举手投足不疾不徐,从秉性上看,却与同她那因不良于行而性子沉郁的小舅父全无相似。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罢。
绘制轮廓用不了多长时间。
待下去,画师将画稿上色,几番更改后,才会极其谨慎地绘在洞窟的墙壁上。
一副壁画短则一月,多则翻年方能画成。
嘉柔今日,是无法看到她与神仙同壁而居、仙气飘飘的身影了。
带她出了客舍,顺着木梯拾阶而下时,倒是遇上了正要离去的安西军。
薛琅已骑于马上,正同路边的白大郎告辞,见她从窟寺中下来,只顿了顿,方问道:“你若要跟随一处走,现下便去牵驴。若磨拖,我等却是等不得你了。”
王怀安心中记挂着大力,忙热情相邀:“潘夫子一起离去吧,沿途还能互相说话解闷。”
嘉柔看着薛琅那张神色不辨的脸,抬手一揖,含笑道:“今日既遇上了寺中双驴诞,我自是想要凑一凑这新奇热闹。又兼此行与白大郎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此行,便不同将军一路随行了,将军慢走。”
薛琅抬一抬眉,淡声道:“也好。”
又抱拳一礼,往前疾驰而去。
副将们自是跟于其后,几息间,那一群人马已顺着山势一拐而过,不见了身影,只有滔滔马蹄声还在山谷中回荡不息。
白大郎上前,细观着嘉柔神色,话中有话道:“未想到,薛将军竟舍得留下你。”
嘉柔如今有了白大郎这条大腿,用不着断袖,对薛琅的离去看得很开,只演着戏说一说:“他有要忙之事,我却不能阻他的大业。”
此话在白大郎耳中,自是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他淡淡一笑,诸事皆在掌握。
午时三刻,吉时而至。
寺中斋宴正式开始。
嘉柔作为福星,自是被请上尊位。席间一番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斋宴用到一半,寺中来了贵客。
仆从匆匆前来通报:“七公主已到达寺前,阿郎快请前去迎接。”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桌案上的琉璃葡萄酒盏倒下,紫红色的酒液倾了半桌。而原本高坐于尊位的龟兹之宝,出溜钻进了桌子底下。
作者有话说:
薛琅:贤弟,你放手太快了。
嘉柔:现在再抱上大腿,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