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每到一个地方曾老爷都不小气地请大家吃一吃当地特色的美食。对于曾老爷来说, 这点小钱就算是结交这么多举人朋友的投资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 接受这么一小点儿美食也不算什么原则性的大事情, 但是大家还是没有将曾老爷当成是可以薅羊毛的冤大头,而是将曾家当成是朋友,接受了曾家的好意之后也会回些小礼物或者抢着付下一顿的钱,不会让曾老爷一个人将这些钱全都包圆了。
正所谓朋友之间有来有往, “吃人三餐也还人一席”嘛。
曾老爷虽然愿意花钱结交这些举子们,但是收到回馈之后他更加的开心。他从商多年,见多了那些不把商人当朋友,只顾着薅羊毛的官员,去哪里吃席、喝花酒都会叫上几个商户“朋友”们去付钱, 看似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其实人家从心里是看不起你的。
可是现下儿子这些同窗们并不是这般的想法,之前就不肯接受他赠送的太过贵重的礼物, 现在更是有来有往有回礼, 可见他们是真的把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当成是朋友来结交, 而不是只想着薅羊毛, 曾老爷真是老怀大慰,觉得自家儿子这番是真的值了!
方姨娘作为一个妾室,加上她是从京城一路到魏县去的,不太愿意抛头露面, 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没有去过的地方想去, 便从来都是在客栈之中休息、养神, 不太愿意出门去逛街。
而时晗雪正是天真好奇的年纪里,此行的人当中又有着她的亲哥哥和嫡兄,也不存在什么危险,因此她都跟着大家一同出行。
当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时晗雪每次出行的时候都是换了男装的,打扮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学子挤在一众学子身边,与大家同游同乐,真是开心无比。
季兴邦前世里与时晗雪有过无数次的旅行,一同走过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的风景,但是对于这一世的他和时晗雪来说,从山北省城进京这段路程却是他们二人第一次一同长途旅行。
虽然同行的还有其他很多人,但是也不影响这对小儿女对这次旅行满怀憧憬,同时在路途当中一同游玩。二人之间也很有默契,偶尔在出游的时候避开其他人进行目光对视然而莞尔一笑,都能让两个人心中比蜜糖还甜。
虽然季兴邦手头上并没有太多的钱,但他还是主意观察时晗雪的兴趣爱好,他将时晗雪喜欢的小玩意买了好些送给她作为礼物,虽然没有花太多的钱,但是很好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时晗雪虽然有钱,甚至她的钱还会比季兴邦的多,但是她并未花大价钱购买一些昂贵的东西送给季兴邦,生怕自己送的礼物贵重过季兴邦送给自己的礼物,伤了季兴邦的面子,反而让他不喜。
而季兴邦花钱本就不算多,送些价钱低于季兴邦价钱的礼物又太过于廉价了,一点儿都不好意思送出手。
于是时晗雪也在方姨娘的指点下亲手缝制了一些荷包、书包、鞋袜等等实用的东西送给季兴邦,算是有来有往,也不辜负了季兴邦对她的情谊。
他们两个小儿女之间的情愫和暗流涌动如何能瞒得过同行的众人?只不过他们二人早已定亲,有着未婚夫妻的正式名分,同行的又不是拘泥礼教的老学究,因此对他们二人的你来我往都是装作没看到,一点儿都没有制止或者是说一些煞风景、扫兴的话语。
就这样一日日地往京城行进,经过一个多月的行走之后大家终于到了京城了。
李老爷早就派人在城门口候着大家了,一见众人便欢天喜地地打了招呼,然后指点着众人到了城西“李氏绸缎庄”后面李家的居住地了,之后便听从李老爷的安排。
而时穆瑾、时穆宁、时晗雪、方姨娘并时家仆役等则与众人别过,径自往京城时家那边去了。虽然其他人是久别京城,但对于时穆瑾来说他离开京城才三五个月,熟门熟路的,一点儿都不用人带路。
通过这一路上的交流,以及季兴邦、闵宏达、时穆宁三人考试成绩比自己好的事实打击,时穆瑾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傲气,对季兴邦、闵宏达、时穆宁等人都是平等相待的,甚至与时穆宁这个庶弟也加深了感情,多了几分都是时家人,要“同气连枝”的想法。
在去时家的路上,他自然也好言好语地向时穆宁介绍京城的风物,并表示日后会带时穆宁认识一些他自己在京城这边的朋友,态度十分的恳切。
时家便是住在东城的,左邻右舍都是读书人家或者做官的人家,院子占地面积挺大,而且宅内有花园、池塘、流觞曲水,算得上是十分的风雅的。比起李家那新买的宅子可以强多了。
回到家之后,他也知道家中的仆役惯是会看人下菜碟的,一进家门就严厉地吩咐了门子好生安置方姨娘和时穆宁、时晗雪兄妹。
甚至为了怕自己的母亲拎不清,在衣食住行这种小事情上给他们下马威,还亲自跟着去看了一眼安置他们的院子,亲自训斥了一番拨来照顾他们的丫鬟小厮,才匆匆回到正院去见自己的母亲。
同时时穆瑾笑着让方姨娘、时穆宁、时晗雪等人先好生安置、梳洗打扮休息一番,不用急着去正院和自己母亲请安,等到晚上家宴的时候再一并见过便可以,极大地减轻了魏县来的三个人的心理负担。
等到时穆瑾人来到正院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通过仆役们的嘴传到了广思斯的耳中,她一边心疼自家儿子出去一趟很辛苦,还可怜地被分到臭号,考试成绩还不如时穆宁那个庶子。一边却也暗恨自家这个儿子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竟然拦着自己给魏县来的几个人一个下马威!
时穆瑾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有这样一遭质问,于是不敢直接带方姨娘以及时穆宁、时晗雪三人立时来拜见母亲,虽然明面上是给他们三人一个休息的时间,但是实际上何尝也不是留给自己一点说服母亲的时间呢?
时穆瑾说道:“娘亲,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和妹妹暄妍,但是现在方姨娘那两个庶出的孩子成器了,你是愿意对他们好一点儿,让他们日后做我们的臂膀,大家守望相助一起过得好呢,还是准备要给我和妹妹二人树敌,让我们时家日后内斗不休,大家都不得安宁?”
广思斯闻言一愣,心中有些不服气,嘴上很硬地说道:“瑾儿,你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这一次那时穆宁考试的名次比你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我不信他的才华就比你厉害,你这次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被分到了臭号,若是只凭真才实学我儿你定然比他厉害得多!
时穆宁那黄口小儿这次只不过是侥幸考得好而已,何须惧他?我想着他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儿不必如此慌张!”
时穆瑾叹了口气说道:“母亲,不止是时穆宁起来了,你不知道爹爹给晗雪说的那个季兴邦也是个不得了的人呢!去年说亲的时候他才只不过是个童生而已,还是农家子出身,我们谁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当时甚至还巴不得晗雪说了亲免了选秀的名额,免得日后成了大气候。
可是哪不知那季兴邦才华横溢、运到也很好,不但在今年的府试和乡试之中连中秀才和举人,甚至还是府试案首、乡试的解元,并被山北省学政滕英辉大人推荐到了京城太学念书!
现在人家晗雪的夫婿摇身一变,可是成为了一个太学生了!
娘亲,你想想,京城的太学生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在京城婚嫁市场上是个什么样的行情?便是配大家嫡女都有可能,日后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我们若是现在再不拉拢一番晗雪,日后她哪里会和娘家贴心,我们又如何能与那季兴邦有联系?”
“什么?解元!”广思斯闻言惊讶得立马站了起来。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因为出身书香世家,当然知道一省解元的分量。她之前便有意打压庶女,不想让她出头,哪不知天公不作美,配给她的那个小小农家童生竟然变成了一省解元,这也太让她惊讶了!
时穆瑾一噎,是啊,他当时写信回家说乡试成绩的时候还并未和时穆宁、季兴邦等人相交甚笃,心中还隐隐有些嫉妒,所以并未多着笔墨写自己这个庶妹的未婚夫考中解元的事情,恐怕自己娘亲现在也是第一次听闻,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能怪她。
广思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信她的命这么好!随便找个未婚夫也能找到解元!而我的乖女儿暄妍此番选秀落选不能进宫,日后在京城随便找一个人嫁还不如这个季兴邦呢!”
恨完之后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不如将亲事换一换,让我们暄妍和那季兴邦定亲如何?这样的话岂不是什么都不耽误。庶妹夫这层关系哪儿有亲妹夫好?瑾儿你说行不行?”
时穆瑾被自家娘亲这神来一笔弄得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打消念头
时穆瑾对他娘广思斯说道:“娘亲, 你这个主意太吓人了,日后最好不必再提,千万不能在爹爹和正房大伯父他们面前提。
我们时家久居京城, 也算是官宦人家了, 虽然咱们是庶出的隔房小辈, 但总归是时家人。若是娘你真的做出这般事情来, 莫说是父亲容不下你,便是正房大伯那边也容不下我们家的人了。
我们家在京城背靠的大树不就是正房大伯家吗?爹爹不过是一个外放的正四品官而已,这样的官在京城多得是,若不是有着大伯他们时不时的照料, 我们也不一定能居住在京城里,可千万不能坏了时家的名声。
若是惹恼了正房大伯家,对我们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呢!”
广思斯撇了撇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当时你爹给时晗雪定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秀才做夫婿,我不好意思和你大伯娘说, 只是隐约和她说过时晗雪定亲了, 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人。
你当我傻啊!若时晗雪定亲的是京城的人家,定亲时候也邀请你大伯父大伯娘来吃过酒席, 我便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出这样的主意, 这不是当时时晗雪他们定亲的时候远在魏县, 与京城十万八千里么?
现在我觉得很有换亲的操作空间的, 而且速度一定要快,不能等时晗雪他们拜见正房那边将亲事说出去之后再说,先把她们几人稳住在后院,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了这件事再告诉他们, 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