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溢出,又被杨花舔走。杜子规身上光华渐渐衰弱。
良久,黄衣小姑娘舔舔唇,带着稚气的眼乌莹莹的,似有些不舍地抬头。
“公子,我吃饱啦。我看你实在辛苦。不如这次就到这儿吧。”
她唇边挂着血迹,明明是强忍诱惑的模样。
杜子规笑着,苍白的脸颊涌出血色,他摇头:“这次是我来迟。不要紧的,这是最后一次。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黄衣小姑娘扁嘴,低头时整张脸都皱起。
“最后一次?也就是说,你以后不来看我了?”
杜子规含蓄摇头,十分清矜持重。
他腕上的血痕愈合了,袍袖垂下,遮去一身飘摇不定的气息。
“这次以后。除了没有山河封敕,你与从前的淇河水神并无其他差别。待你彻底炼化我喂给你的东西,让金身成形。你便是这世间唯一的江河水神。天下之大,江河所至,再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我不来看你,你可以去看我呀。”
杨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眉眼弯起,雀跃着,“那以后就是我去看你——”
可她的脸又垮下来,素淡的脸带上了落寞,“可是我不能去别的地方。我要在这儿等人。若是他在我不在的时候回来了,那岂不是再也找不到我······”
黄衣的杨花深深为此苦恼着。
在做人的头十几年里,她每日的要操心的不过是漓山上的果子香不香,淇河中的水清不清。
远处飘着苇絮的大河,什么时候才能亲眼瞧上一瞧。
到后来做了鬼,一切就更简单了。所要忧心的,只不过是那离乡的少年,何时能回来看她。
杜子规的笑容在风中浅淡起来,那张少时便已十分秀雅,如今更为清俊的脸庞黯淡了。
他抬手盖住眼睛,从前那双能涌出磅礴血泪的眼终于干涸,如今只变成两窟空洞的样子货。
树下的两人安静下去。
树茧中的李幼安却终于绕明白了。
她在树茧中冷笑。
她能开口,可是她偏偏不想在此时开口。
缝隙越橇越大,临着剑气的那一侧,终究是被绿珠斩出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