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爹娘,可是有也等于没有。
李幼安皱起脸。
“郦大剑仙,你打探我的出身也没用。我跟郦疏寒本就是半道上结交的朋友。他心爱之人不是我,我也是半点儿都不稀罕他的。硬要我说,我只能编个故事来逗你一乐。何苦来哉?”
十一剑尖颤了颤。郦流白继续喝酒。
“说。说出那些你不想说的事。你不愿说,我偏偏想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很多办法知道。我动手从不讲轻重。 出手重些把你变成一个傻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李幼安开始咬手指。
要是有一丁点儿打得过郦流白的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剑。
“我出身灯笼山下万枯镇。有一年闹旱灾,爹娘死了。就以乞讨为生。后来有人说我该学剑。我就跟他一路往剑府颠沛,想着能找个厉害的师父教我剑术。半道遇上龙王娶亲救了个小狐狸。再后来,就遇着了你那个宝贝弟弟。”
郦流白侧目。
“有人?”
“是个山泽野修。修为普通,人也普通。”
李幼安勉强微笑。
修为普通的山泽野修林厌,刚见面时便将她钉在了墙上。
叁尺长剑没入墙壁,连着她的衣领都紧紧钉在墙上。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撕破衣衫,挣脱出来。
“为何要脱她的衣服?”
林厌似乎是这么开口的。
因为她正在扒一具女子修士的衣服。
不只是衣物,那件缀着晶莹灵石的藏青法袍甚至是毁坏了的法器,拿去镇上的铺子卖了,都能换上一笔银两。
她那时不过十岁出头,不敢挣那些有命挣没命花的钱。
就只是像蚂蚁搬家一般,将四处搜罗来的宝贝藏起来,等着有一天长大了,不会轻易被人一脚踢倒的时候再拿出来卖掉。
心里是这么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的。打小混在乞丐堆里,扯谎是和吃喝拉撒一样司空见惯的事。
李幼安只站在那女子修士被冻僵的尸体旁,怯怯地说:“她已经死了,死人穿不穿衣服不要紧,可是我不穿是会被冻死的。”
尸体的衣衫已经被她剥去一半,僵白的肌肤袒露在外头。
神色沉郁灰衣男子略一沉吟,抬手便将尸身连同法袍一起焚烧。
她被陡然烧起来的火焰吓了一跳,腿一软便摔倒在地。
“不知生养死葬。原也不是你的错。日后再看到无处安葬的尸身,不可再去如此行事。走吧。”
灰袍男子转头便走,似是不准备再计较她先前亵渎死人的行径。
李幼安一早便存了逃跑的心思,倒在地上时便已经开始悄悄往后挪。得了男子的话,立刻头也不回地奔向茫茫覆雪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