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笑起来,有旧日温柔的影子。
“剩下的梅子酒,我把它们埋在了树下。你等一等。”
郦疏寒起身,左手拿起一把铁铲,开始在高树下掘土。
夜风吹来,他右边的袖子晃荡着。
李幼安展开双臂,任由风吹起她的袍袖。
她别开眼,道:“郦疏寒,重新用剑吧。别觉得对不起我,你欠我的,我都自己讨回来了。斩了你一条手臂,我一点都不后悔。”
所以不必愧疚。
退后几步,李幼安站定,轻轻歪头,“告诉我,涂苏到底在哪儿?”
旧年陈土被铲去,露出下头黑色的湿泥。
郦疏寒半跪下去,摸索一番,掏出一只青色美人瓷。他拿在耳边晃荡晃荡,听见其间酒液激荡的声音,方才缓缓一笑。
他将美人瓷掷给李幼安,自己又掏出一壶来,仰面灌了一口,等着梅子酒香在喉间缓缓散开。
“别去杀她了。林厌若是还在,只会希望你好好的。”
李幼安缓缓打量手中梅子酒,打开瓶口的青泥塑,拿在鼻端轻嗅,良久,她的嗓音古怪起来:“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好好活着?好好练剑?”
“这世道不太平,妖欺负人,人欺负人。我从小被欺负,觉得这样的世道没什么不好。可是我遇到了林厌。他救了我,要我学剑。他要我做个好人——他自己是个好心人,便希望世上都是好人。”
李幼安笑出声来,扬起右臂狠狠将美人瓷掷在青石地上。
酒壶破了。梅子酒流了满地,梅子香散在风里,慢慢渗进了青石砖缝。
远处树下,男子笑得伤心。
李幼安认真道:“是你们忘了。许久之前,是他带着我远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