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和被窝缠斗了好久,最终心不甘情不愿躺到了十一点五十八分整。还好,这对我来说还在早上的范围。
反正今天也不值得期待。
我并不急着刷牙洗脸打理外在,那实在非常耽搁时间,今天已经比平时迟了一点,我只好三步併作两步,雀跃又紧张地跑下楼,准备迎接专属早晨的魔法阳光。
消除一切阴鬱和负面的,光。
没想到,我一打开大门,便被一个比我整个人都高的大箱子完全挡住了视线,嚣张无比,那巨大的阴影哗地一下铺洒在脸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试图抱起箱子。
好沉......里面会有什么呢?该不会是被人随地丢弃的赃物吧?我揣着忐忑的心思跑回了屋内取来美工刀,在箱子中段划了一条歪七扭八的线,就像剖桃子那样。
结果还真的出了个桃太郎......喔,不对,或许叫箱太郎更加合适。
箱子底部蜷着一个男生,没看到脸,没得猜年纪,不过,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很柔软,顶部有两个小小的发旋,从头发的色泽来判断,应该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性。
怎么会被装箱子里了?父母不要你了吗?真可怜。
「你......」我斟酌了一下用字,吞吞吐吐了几秒后,问了个对方可进亦可退的问题,「需要帮忙吗?」
男生动也不动。
我等了一会儿,以为他睡着了,便大着胆子拍了他的肩膀,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男生还是纹风不动,我凑近了听,竟然发现一丁点轻浅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这......该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一想到这,我赶紧将没断全的箱子往后一掀,想把人先拉出来,没想到就在那个瞬间,我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浅蓝色眼眸!
比天空的蔚蓝还纯粹,又比大海的深沉蓝要冷漠上几分。
我鬼使神差地挪不开眼神,像被黑洞吞噬那般,失去自控能力。
那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难记住的顏色。
姑且称他为男孩吧,男孩稜角分明的五官尚未蜕全,犹带一丝稚嫩,还有一双看似多情的圆润桃花眼,恍神间,彷彿还能看见清晰的水光,大致介于即将落泪和普通人眼睛会有的水润感。
他长得很好,不过,我却是被那一股浑身上下的孤冷气息深深吸引的。
我的灵魂某一块能与之契合。
非要形容的话,便是一种全世界摆在面前也懒得睨半眼的强大,不滞于凡俗尘世,笑看世事。
我一直以来最渴望成为的样子。
正当我沉溺在一通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孩率先终结了这场漫长的眼神对峙,扭头从大腿骨和箱子间逼仄的缝里抠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我,眼神灼灼。
「主人。」
他的嗓音好像氤氳了万年雪山的寒意和沙哑,低到我感觉自己体内发生了层叠不休的共振。
「......啊。」
我不懂他这么叫我的原因,却轻轻应了,彷彿被蛊惑一样,我没有意识到平时拉好拉满的警戒心早已荡然无存,竟然还主动朝他伸出手。
几乎只有半秒之差,他像预知了我的动作握住了我的手,非常紧,或许再多一分,皮肤就要红了。
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然而,我不但不觉厌恶,好像还有点安心......嗯,是的,他手心的温度间接促成了我的身体製造催產素,我感受到了很深的归属感。
从一个交流不超过两句的男孩身上。
那个当下,佔满我脑海的只剩下这个发烫的念头:让时间静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