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人喝,随身携着也重的很,我这就倒了吧……”说着竟真要拧开那水囊,将水倒掉。
杨枝苦日子过惯了,一点见不得浪费,见他动作干脆,下意识阻拦:“大人别倒啊……”见柳轶尘回身望向自己,眸光似能将自己射/穿,本能舔了舔干涸的下唇:“我、我还是有点渴的……”
“有点?”
“很渴!”杨枝一闭眼一咬牙:“很渴,很渴行了吧。”
柳轶尘笑了笑,将水囊递过来:“还好,还是温的。”
杨枝被他笑的不期然晃了眼,良久才接过水囊,边将它往唇边送边继续往前走,柳轶尘却停住脚,迫使她也跟着停了下来。
夜风拂过发梢,扬起鬓边青丝,迷了她的眼,亦迷了他的。
杨枝不敢看他,扬头咕咚咕咚灌了一口水,犹不餍足,又灌了一口,仍觉得喉咙发干,又灌了一口……
“你、你悠着点……”柳轶尘轻笑:“当自己骆驼吗?一会当心找不着茅房……”
杨枝这才停下来。因喝水时鼓着腮,两颊鼓鼓的,莫名有几分娇憨。
柳轶尘又笑了笑。
这样一来,杨枝喉咙不再干涸,气氛也不似之前僵硬。
“大人你笑话我?”
“何曾?”
“那你总是笑。”
“是吗?”柳轶尘自她手中接过水囊,低头沉默了片刻,就在杨枝以为他要继续赶路不会再开口时,他又是一笑:“许是见了你……高兴吧。”
“大人……”杨枝闻言忽然低下声来,咬了咬牙,良久忽然像下定决心一般,道:“昨夜之事实非得已,冒犯之处,望大人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是吗?”柳轶尘将水囊一拧,继续往前走:“本官气量小的很。”
这人怎么……这样!
前一刻还送水,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杨枝连忙追上去,腆起一张笑脸,挖空心思讨好起来:“大人怎么知道属下口渴,大人当真是神机妙算!”
“郑渠是雍州人,口重。他平素约人就两个去处,临平街夜市,燕归楼。这个时辰燕归楼不开门,只能是这里。”柳轶尘淡淡道,与片刻前的温旭判若两人。
杨枝垂下头,轻轻撇嘴——这不过是个感叹,谁还真让你回答了?!马屁都不会听,迂阔!
“又在腹诽本官?”柳轶尘道。
“哪有!”杨枝下意识把手放在胸口——不准偷听我心里说话!
“你知道你撒谎会有个毛病吗?”
“什么毛病?!”杨枝一惊,立刻问。莫不是她这些年江湖游历,坑蒙拐骗时有失手,皆吃亏在这毛病上?
“本官今日心情不佳,不告诉你。”柳轶尘一扬头,步子又迈大了一些,唇边却仿佛带着一点笑。
杨枝小跑着追上去,马屁拍的是咬牙切齿:“大人胸中有丘壑,眼中有乾坤,岂会与我这等小人计较,是不是?”
“本官说了,本官气量狭小的很……”柳轶尘道,转过身:“到了。”
作者有话说:
这就开始第二个案子啦~~我估摸着有些小可爱可能不爱看案子,不想看可以直接跳甜甜的部分~~
第三十三章
杨枝一抬头, 几人又回到了大理寺:“大人,不是说去戳、戳那什么傻狗吗?”
柳轶尘道:“你见过自己亲自去戳狗的吗?不怕被狗咬?”
杨枝心中埋怨未消,下意识低头嘀咕了句:“你这狗中霸王, 还怕别的狗?”
“你说什么?”柳轶尘转身。
“属下说大人英明、见识高, 真高!嘿嘿!”杨枝连忙举出一个拇指, 那谄媚之态,连自己都几要感动。
“撒谎!”柳轶尘一笑, 撩袍迈过门槛。分明了然于心她的阳奉阴违, 却半分指责的口气都没有。笑中似有几分仅在彼此间分享的隐秘的畅快,在他清楚明白是什么之前, 已在胸腔间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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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江令筹拄着拐杖进了宫, 恳请陛下敕令查她姐姐去岁亡故的真相,更称有证据证实姐姐其实是被人害死的。
天子惊怒,召大理寺卿与太子入宫。
柳轶尘从宫中出来,钻入马车, 见到车中之人, 轻轻一哂,垂下眼睑:“今日不告假了?昨儿的假,本官今日可以补给你。”
“不告不告, 为寺中事务奔走, 是属下本分。”杨枝展笑道:“昨儿那是头昏脑涨,瞎说的。”从身旁拿出一只水囊:“大人口渴吗?”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柳轶尘此时并不口渴, 却仍接过那水囊, 饮了一口, 低头时唇边不自觉溢出点笑:“想查这个案子?想借机见江行策?”
杨枝知道瞒他会弄巧成拙, 笑道:“大人英明,大人当真是……”
“你就这么笃定本官没骗你?”
杨枝微微一怔:“骗没骗,总要去问问才知道。”
“不怕江行策再打你?”柳轶尘道:“那可是个没轻没重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