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无人疑心什么。
乌雪昭回乌家这日,是半晌午时候。
日头正要热起来,灵月、灵溪领了冰块,赶紧放在屋子里消暑。
又忙着去大厨房烧水煮茶、煮绿豆汤,再切些水果过来,用冰镇着。
乌雪昭则重新搬出了绣架,在房中用双面绣的技法重新绣一扇屏风。
家里以前请的女红师傅,主要教苏绣,只是粗通双面绣。
乌雪昭再怎么喜欢,也就只学了个皮毛,后来全靠自己东打听、西打听,拼凑起知识点再深入琢磨。
她这才领悟出一些双面绣的门道,虽能绣出不错的绣品,仍有许多不足。
技法上也不够娴熟,得多练习。
绣瘾一上来,之前要做的护腕,也被暂且搁置下了。
灵月煮好了茶送进来搁着。
一眼就看到乌雪昭脖子往下,有些红痕。
她纳闷道:“姑娘,你身上怎么了?怎么那么红。不像虫咬的啊……”
乌雪昭手一颤,差点扎到了自己。
她拢了拢衣领,遮住脖子下的痕迹,平静地说:“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事。”
灵月不知男女之事,不疑有他,坐在旁边悠悠地打着扇子。
顺道打起了哈切,眼角湿润,一脸夏日里的懒倦之态。
“雪昭姐姐,雪昭姐姐,雪昭姐姐。”
院子外头有人这么一叫,灵月顿时来了精神,拿着扇子起身去挑帘子,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提着裙角,上了台阶,笑眯眯走进屋子里来。
灵月往屋里回头,告诉乌雪昭:“姑娘,茵姐儿来了。”
茵姐儿是大夫人荆氏的小女儿。
荆氏三十岁上下时生的她,不比她刚嫁入乌家生长女那会儿,还是乌家新妇,处处生疏,凡事先看人的脸色。
怀茵姐儿的时候,荆氏已经开始掌家,又有了不止一个孩子傍身,在乌家有了立足之地。
自然疼这丫头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茵姐儿也被养娇气了,是家里有名的楚霸王。
但她也分得清好赖,多半时候还是讲道理的,性格古灵精怪,又十分爱往蘅芜苑里钻。
蘅芜苑里的丫鬟,都喜欢茵姐儿。
尤其是灵月,有人说她俩是竹篓子遇到了扁担——算是碰上了。
乌雪昭把针插在绣架上,起身吩咐道:“把屋里的冰块搬出去。”
茵姐儿刚入夏就生了一场病,这会儿跑过来找她玩,定是将将病好,受不得凉。
灵月立刻把装冰块的盆,都搬出去。
茵姐儿打了珠帘进来。
这丫头才儿年纪小小,力道却不小,打的翠绿的珠帘飞起,野鸭子似的游进来,搂着乌雪昭的胳膊,笑嘻嘻问:“雪昭姐姐,有没有好吃的。”
还是女孩儿家馋嘴的年纪。
乌雪昭含笑低头,摸了摸的她脸颊,说:“瘦了不少。”
茵姐儿刚刚十岁,脑袋上梳着双丫髻,绑着水红的丝带,耳朵上才扎的耳眼,戴着两粒小珍珠。
这才出了病中,瞧着两颊掉了肉,下巴尖尖,两眼亮晶晶,小耗子似的。
但也架不住她在家里受宠,补身子的东西没少受用,脸上气色依旧红润。
就算是小耗子,也是最肥美、过得最安逸的小耗子。
乌雪昭转头笑着跟灵溪说:“去拿些软香糕过来。”
旁的油腻零嘴,却是不肯给她吃的。
茵姐儿也晓得乌雪昭这里有规矩,凭她怎么闹,也是闹不来的,轻哼道:“那就软香糕吧。”随后满意地往长榻上一坐,荡着细细的双腿儿。
灵月搬走了冰块,擦了手进来。
陪着茵姐儿说话,问她打哪儿来的,怎么身边也没跟着个人伺候。
茵姐儿吃了半盏茶,说:“刚从祖母那儿来的。”
灵月眼一瞪,诧异道:“她怎么又来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看来忠勤伯府的规矩还是立少了,她倒一点没吃到做儿媳妇的苦头。
茵姐儿则回答道:“婉莹姑奶奶和我娘,还有三婶,陪着祖母打叶子牌。婉莹姑奶奶在牌桌上还说了雪昭姐姐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