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沉,不甚清明地道:“不知道相看那天发生了什么,蓝氏领着婉莹回来,雪昭快天黑了才坐另一辆马车回来。不久后忠勤伯府就上门向婉莹提亲了。雪昭自己也无心嫁去伯府。”
万老夫人一哽,合着蓝氏把乌雪昭给算计了,来了一出暗度陈仓、移花接木。
乌老夫人知道胞妹在想什么,瞥她一眼,无可奈何地说:“蓝氏能做成,这也是她的本事。忠勤伯府既然都要三媒六聘娶乌家的姑娘,乌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万老夫人无言以对。
木已成舟,再做多余的事,节外生枝不说,还得罪了乌婉莹母女。
她冷哼道:“蓝氏收养这个女儿,倒还真收对了。”
乌老夫人只能说:“也是个可怜人。”
蓝氏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年纪轻轻活在青灯古佛里,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乌老夫人自己生子也艰难,养大了两个庶子才迎来自己的亲生儿子,同为女人,她有这份同情心。
万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关心道:“雪昭在中间吃没吃苦头?”
乌老夫人也有过疑虑,最终还是摇头道:“应该没什么事,她那日回来后,没瞧出异常。蓝氏那天可能只是想法子把雪昭支开了而已。”
万老夫人点了点头,觉得有些热,拿起扇子打了几下,身上凉快下来,她的眉头也不皱了,继续话家常:“说正经的,雪昭姑娘的婚事,你们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打算?”
乌老夫人目光落在远处,沉思之后,道:“等这一段日子风波过去再说,眼下给雪昭说亲,只怕外面猜测乌家急着嫁女儿,折了姑娘家的身价。
我们也没别的想头,她日后就嫁个普通人家,夫婿婆母不看轻她就行,别的就算了。”
而且乌家刚风风光光地发嫁了乌婉莹,钱财上有些伤筋动骨,总得缓个半载才能不亏待乌雪昭。
万老夫人还是有些忧心:“她今年也不小了吧?”
乌老夫人说:“没多久就要满十七了。”
到时候虚岁就是十八,在京里都能算大龄未嫁的老姑娘了。
不过在乌婉莹眼里,乌雪昭早就是老姑娘了,旁人问及乌雪昭,她都是说:“我的姐姐今年十八,亲事?还没定呢。”
天快黑了。
万老夫人不想留这儿吃晚饭,怕夜里不克化,影响睡眠。
就同乌老夫人告了辞。
回去路上,她心里想了许多,乌家的人,包括她姐姐常常夸乌雪昭大度,知进退,脾气好。
可谁又是生来脾气就好。
尤其女儿家,没出嫁前就是家里的娇客,哪有不娇纵,不刁蛮的。
偏乌雪昭从来没有。
但万老夫人也不能在自家姐姐跟前多苛求什么。
乌雪昭原就是她姐姐的庶孙女。
她不能要求姐姐养大了庶子,一把年纪了还去费神疼爱庶子的女儿。
乌家的事,她身为万家人,也没资格插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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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婉莹在娘家吃过了宴席,去养母蓝氏院里待了好半天才走。
林二夫人的屏风还在穿堂里放着,下人等着她发话,才好送过去。
乌婉莹看那屏风,越看越来气,打算亲自给林二夫人送回去。
说起来,都是因为这屏风才害得她今日落了脸面。
既然是林家的屏风,那可不好让她一个人受这份气,总得找个人分担一下,让林二夫人也一起恨上乌雪昭。
林家就在乌家隔壁,两家常常来往,林二夫人若想找乌雪昭的不痛快,不比她来的方便?
乌婉莹去拜访了林二夫人。
林二夫人没想到乌婉莹嫁去了伯爵府,还亲自过来还一扇屏风,有些受宠若惊,不等人来,先跟身边的心腹丫鬟笑着说:“嫁了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人都变得有礼有节了。”
乌婉莹一进门,满面春风地跟林二夫人打招呼。
她长得清秀,高嫁之后大体上心情还是很好的,春风满面,这一声“林二婶子”下来,林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迎她进门,侄女长侄女短地叫,让她上座。
乌婉莹与林二夫人同坐一方长榻,她也懒得多废话,匆忙道了谢,说到了正题:“婶子借东西给我,原是一份好心,我本来心里谢婶子还来不及。”
林二夫人脸上笑笑,心里忽“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谁晓得姐姐故意借了两扇,比婶子这还要好上千百倍的琉璃屏风,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婶子的屏风,弄得大家都觉得,婶子的屏风扔去恭桶里都没人要。”
乌婉莹稍作停顿后,一脸为难道:“我实在气不过,也替婶子辩了几句,却又说不过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代姐姐向婶子赔礼道歉。”
林二夫人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最后一点点淡下来,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大度道:“邻里邻外的,看得上就过来借,用不上也没什么。”
乌婉莹见林二夫人好像没大听明白,语塞片刻,就懒得坐这儿耗时间,东拉西扯几句闲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