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双,我这几日,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不是你救了他,我该怎样去赎罪?我真的无数次庆幸你救了他,盈双……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
裴文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让盈双不禁感到悲呛。
她前十几年为了萧琰而活,看似自由散漫,但心里、眼里装的都是他。
飞得再高再远又如何,始终被萧琰无形中死死的捏住在手心。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可以开始为自己而活了。
却再一次被束缚了。
人的命运,说起来都是人的事情,却从来不由人做主。
这一夜,困意像是潮水一般涌来,裴文趴在崔叁的床前,慢慢地进入了无边的黑暗。
………………………
“裴文……”
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他沙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许久,直到那双布满伤痕的大掌握紧了她的手,她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了崔叁。
她抖着唇,激动的不知所措,一时都找不到她的声音了。
“叁……叁哥……”
崔叁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稍稍不慎就消散而尽。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被风沙磨砺过,格外的低沉,“这是不是在做梦?”
一股猛烈的酸楚涌上心头,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泪水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裴文拉起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是真实存在的。
她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说道,“叁哥,这不是梦,是真的,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费劲的抬起另一只手,想抹去她的眼泪,可一抬手,那粗糙的大掌,一道道结痂的伤痕格外恐怖,他立马又放了回去,他怕弄伤她娇嫩的皮肤。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似想到什么,他又气又急的立马坐起来,忍着浑身的剧痛,龇牙咧嘴的焦灼喊道,“花…我的花不见了……”
他啊,真的傻得要命,自己都快不行了,还在担心她的死活。
裴文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流,汹涌而下,流不尽,也止不住。
她按住他的双肩,哭着说道,“叁哥,花还在,还在,你别再动了,会疼的……”
她转身去将桌子上的那朵黑花拿过来,放在他手心里。
令人惊奇的是,除了下面绿色的叶子有些枯萎了,那朵花竟然还娇艳欲嫩的绽放着。
崔叁小心翼翼的捧着花,嘴里呢喃着,“还好,还好没有枯萎……”
忽的抬头,焦急的看着裴文,催促道,“快,快把它吃了。”
为了不让他再担心,裴文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将那朵花瓣吃完。
她拼了命的忍着泪水,不想当着他的面哭,她怕他会担心,可她却怎么也止不住。
“叁哥,你看我吃完了,你就别再担心我了,余下的时间,好好吃药,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带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
“是啊,回我们的家。”
他的眼睛瞬间明亮的像是盛载了璀璨星河,熠熠生辉。
清晨的晨曦透过窗户,照射在他们身上。
他们相互看着彼此,这样的画面,美好的不可方物。
若是,若是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未尝不可。
可这世间,总有离别。
经年之后,萧宝儿总是在想,如果那叁年偷来的幸福,是需要以惨痛的惩罚为代价,她宁愿从未来过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