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前尘的记忆还有小部分很模糊,但清楚记得何医生的职业道德非常高,为人也幽默风趣。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熟悉了,一半是医患关系,一半也算是朋友。
在接到江思娴的电话,听她用简单易懂的语言把当下的复杂情况描述了一下后,何舒良颇感意外。
“听你的描述,你家那位现在看起来其实有点像是双重人格?”
“是。”江思娴简截了当,“我能感觉到她和以前有变化,但这样的变化并不是很突然,而是循序渐进的,所以我又有点不确定了。”
当时系统为了让景夜不能太崩人设,是要求她慢慢来改变,不可以一蹴而就,更不能直接跟江思娴说出自己穿书的身份,因为那样就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了。
景夜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最主要的是,原身以前也会喜欢在江思娴面前装模作样。
以至于江思娴起初一直都觉得她在伪装,就算现在偶尔也会闪过一道怀疑。
她最纠结也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景夜是纯粹装出来的,那心机未免也太过可怕。但也有一种可能,景夜是双重人格,一个人格在伪装,一个人格是想真正对她好?
何舒良虽然术业专攻,但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毕竟江思娴虽然认识她,但更多讲的都是家里的烦恼,婚后还很少和她吐槽过自己的Alpha。
何舒良之前只是能看出她对Alpha没有任何感情,可确实也不清楚两人家里的事情。苦思冥想了会后才道:
“不然你把她带来给我看看?就说我是你的好朋友、生意对象什么的,带她出来见见。”
何舒良见过第二人格,甚至是第三人格的人,但一般这种表现的都会比较明显,按照江思娴单纯的描述,其实她对于是伪装还是真的人格分裂是持保留态度的。
她没想到江思娴当初随便拉个Alpha来闪婚,反倒是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还挺有挑战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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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挪到了床上,身边干干净净,但有一股淡淡的隔离香水味道,肯定是昨晚江思娴喷的。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的时候在洗手间跟原身差点又打起来,后来就感觉身上很不舒服,就被带回来了。
当时如果不是江思娴已经过来,她肯定是会把原身再收拾一顿的。虽然看着文乐清的面子上不能搞太狠,但只要在身上不留下伤痕,想打人也有很多办法。
她在以前学过这些小手段。
换做是其他人,或许还需要斗智斗勇,但她跟原身真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斗的。
原身的目的很简单,想借着文乐清的势头来报复江思娴,而她也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原身好过。
不管是为了江思娴,还是因为她让自己背那么大一口锅。
而且现在看来,其实原身在文乐清那边过的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虽说外界都在盛传文乐清喜欢折腾人,但依旧是有Alpha或是Omega源源不断想往她身边凑。
原因无他,想走捷径的人总是太多,而文乐清是他们圈内目前看来最好傍上的大佬。
至于最后有没有命去享受傍上以后带来的好处,这就不知道了。
或许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当与众不同的那一位吧。
原身的出现,在文乐清身边,就类比于是在古代皇帝的三宫六院里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非常惹人嫉妒。
她不仅仅要承受来自文乐清的压迫,还得提防着其他人的算计。而且在她看来,如果不是景夜占据了她的位置,她当然不需要来受这个罪。
原身恨她,景夜能感受得到。
但她其实也很好奇,文乐清对原身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喜欢的玩具?她昨天无意间看见了原身身上的伤痕,估计文乐清也没少折腾她。
景夜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时间,翻身起床,却感觉到了后脖颈的变化。
她的后脖颈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鼓囊囊的小包,那个包很小,景夜之前恶补了ABO世界的生理知识,知道这个应该就是腺体了。
未来的腺体就会从这里长出来,而她之前是被诊断很大概率会分化成Alpha的。
等等。
她,她这样算不算是没有分化成功?
景夜补的生理知识里没有介绍那么详细过,因此也不清楚等级的区别。在这个世界里,ga本就稀少,高等级的更是极其罕见。
景夜又是欣慰又是害怕,她不是那么想分化成Alpha,但也怕江思娴因为自己久久没分化而产生嫌弃。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将她不断撕扯着,心里天人交战,让景夜在洗漱完以后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她就直接出去了。
这座游轮上的餐厅装修奢华,食物丰盛,光是早点就有很多样品种,雪白的豆腐花上浮起翠色的葱花和红艳艳的辣子,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Anny看见了她,盘子里的锅盔立马就不香了,一双眼睛阴沉沉盯着景夜看,恨不得把她的肉都给刮下来。
她昨晚被景夜的确是吓得不轻,虽然早就做好了要跟人挑衅的准备,但没想到景夜居然还能那么疯癫。
当时在被按到窗户边,感受到海风呼啸着卷到自己脸上的时候,Anny是真有一种自己可能会就此葬身鱼腹的畏惧感。
她对景夜的不满和恐惧糅杂在一起,导致在看见对方的时候情绪复杂。
而她很快也发现,身边的文乐清似乎也对景夜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兴趣。
一阵浓浓的危机感席卷了A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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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节的团建会持续有三四天左右,在这几天,江思娴都没打算提前离开,但第二天就给景夜找了抑制贴,让她提前贴在了脖颈上。
Alpha的分化有时候会在一瞬间完成,之前不乏有在大马路上分化的现象,差点导致公共秩序紊乱,因此很多地方都会规定ga在公共场所的时候需要贴上抑制贴,常备抑制剂或隔离剂。
今天景夜在吃早饭的时候看见了三房,上次回去的时候三房都有事,就没跟她们一起,这次看见了,发现三房和大房就差距很大。
大房喜欢把所有的都表现在脸上,跟江思娴对着干很明显,三房则是很会隐藏,起码在表面上看来非常和平。
甚至还有个叫江如锦的小女生看起来和江思娴的关系还不错。
景夜对江如锦也有点印象,她记得在原剧情里,江思娴在后期落魄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想落井下石,但江如锦还为江思娴辩护过几句。
就因为她的几句话,当时已经大权在握的江祁鑫就给她安排了联姻,江如锦是个年轻漂亮的Omega,但嫁过去那家的Alpha已经离过婚。
“思娴姐姐,你要不要去我们那边玩花牌呀,四缺一!”
江如锦拽着江思娴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邀请,江思娴本来就跟家里的关系比较淡,但见她这样也不好拒绝,只得看了景夜一眼,示意一下后就过去了。
唯有景夜独自站在甲板上,吹着清爽微咸的湿润海风。
这片海域景色辽阔,白天不下雨的时候还会有海鸥盘旋,景夜从厨房那边要了馒头,一点点掰扯成碎屑朝空中丢去,白色的海鸥就会挥舞着翅膀俯冲下来,轻松咬在嘴里。
她前世没来过这种地方,也觉得新奇,把大半个做工精细的白面馒头都喂完了,正准备回去再拿点面包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
来者戴着遮阳镜,身姿高挑,体态稍显丰腴却并不胖,有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
文乐清款款而行,走到了她的身边,就在景夜想主动远离一点的时候,却见女人竟是难得懂点礼貌,跟她隔开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文女士。”
景夜其实一点也不想跟她啰嗦,但毕竟文乐清算是客人,她跟着江思娴就算是主人,最基本的礼貌还是得做到的。
文乐清靠在了围栏上,摘下遮阳镜,眯着眼睛用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景夜。景夜当然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身材,但一来没畏惧,二来没害羞,只是堂堂正正地站在那,等到文乐清收回目光后才似笑非笑:
“很好看?”
文乐清向来就是个浪荡子,对于主动的人见多了,因此景夜这个反应她也没太吃惊,只是唇角酝酿起淡淡的笑纹:
“景小姐的身材的确很好。”
景夜不慌不忙:
“比Anny还好?”
“你和Anny是不同的味道。”
文乐清倒也没想到,景夜非但一点也没害羞或是害怕,反倒是面无表情地跟自己聊起身材的对比来,这反倒是让她的兴致被冲淡了点。
她想象中的景夜,听说对江思娴百依百顺,是个很顾家的Alpha,这种Alpha实际上只是披了一张A皮,内里和Omega都差不多的。
文乐清想象中的景夜应该是会在她的目光下感觉到无地自容,愤怒恼恨地强迫她转过目光,那样她才能感觉到征服的快意,才能品味到渐渐把人给绿了是什么样的爽快感觉。
只可惜,景夜现在一点都不带劲,与她初见的时候倒是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寻常,在那一群刚刚成年的孩子里,这位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汗水都浸湿了手心。
在她走到前面去,径直地把小姑娘的手心给展开的时候,却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有意无意地掠过自己的耳畔,带着点稚嫩的,胆战心惊的试探和勾.引。
文乐清当时就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刚刚成年分化的Alpha而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很有趣,只可惜后面这家伙居然又不要自己,她自然也就放手了。
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其实更像她,但又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味。
文乐清就像一个毫不满足的饕餮巨兽,无论多少吃进腹中,都会在刺激的新鲜感过后就变得索然无味。
“你很喜欢江思娴?”
她之前看直播的时候,发现景夜对江思娴“姐姐”“姐姐”地叫,这个词有很多种含义,而景夜叫的就是最暧昧的那种,在看向江思娴的时候眼里都闪着光,只是自己似乎没察觉。
她跟江思娴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眸中欢喜明朗,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就是在那一刹,与文乐清心中的某个身影重叠了起来。
“你和她真的很像。”
文乐清忽然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Anny和她长得有点像,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Anny实际上长相上更像是玥玥,眉眼更凌厉,而景夜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点让人心软的可爱。
她喜欢Anny,但Anny给自己的感觉总不太对劲。
现在看见景夜的时候,文乐清总算明白了那种是什么样的感觉。
玥玥不仅是长得攻气十足,性格也很刚,并不会跟Anny那样迎合讨好自己。虽然她会陪自己玩各种各样的花式,但那只是迫于无奈的妥协,文乐清当然能看得出来。
景夜在她面前闪过的一瞬提防,就像是恣张开毛的小狐狸,挥舞着稚嫩的爪牙,但总让猎人想要强行把她夺取。
就像那天她把玥玥强行压倒在床上,玥玥那戒备中有着纠结,纠结中暗含期待的眼神,让文乐清血脉偾张,只恨不得在那一刻就与她融为一体。
但很快,因为腺体承受不住,玥玥就哭着求饶了,她也像景夜叫江思娴那样一口一个“姐姐”,可却是捂着在流血的腺体,求着她停下动作。
正在兴头上的文乐清怎么可能停下,反倒是因为兴致被打扰而非常不满意,作为示威,她给玥玥的腺体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
事实上证明,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折腾,比如她上次玩的那个Alpha,就直接腺体毁损了。
“可是我也不想的呀,”在风平浪静地叙述完自己所做的恶事以后,文乐清反倒是露出委屈的表情来,恶趣味地嘟起嘴,“谁让她们都那么脆弱?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喜欢呢。”
景夜被她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在说这些的时候,文乐清也不是傻子,肯定看清楚了她没录音,不然也不会敢全盘托出,只为了满足她的奇特嗜好。
“真可惜,玥玥根本玩不起来就走了,不然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多好?”文乐清喃喃,“我还挺喜欢她的,可谁让她是那个人的私生女呢,她的出生就是有错的,我还是最喜欢清白的人。”
文乐清笑得很夸张,顺便还伸出手来想去摸景夜的脸,被她躲开了。
“小景,你不会想录音把我曝光吧?姐姐是客人,这样不太好哦。”
文乐清步步逼近,景夜伫立在原地,已经思索着等她过来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让人摔个狗啃屎。但在清脆的高跟鞋声迫近之后,却有一道熟悉声音率先响起。
“她没录,但我录了。”
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的江思娴忽然从楼梯口的角落里出现,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显然被吓了一跳的文乐清,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果你的脏手碰到我老婆,明天的头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