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流动的建筑像一推就倒的多米诺骨牌,吴敏感到不怎么真实。
耳边传来成年男人沉稳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些许温度像按摩的手朝她后背压来。
“你哥哥还是不愿意上学吗?”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半倚在车座,狭长的眼尾透过金边眼睛瞧着她。
“嗯。”她的眼神左右颤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感到他们兄妹俩有些不知趣。闻叔叔资助了高昂的医疗费将她从鬼门关拉回,又想送他们去知名的高中,结果却被哥哥拒绝。
她抿唇,“他说他会参加高考的,只是不想上学。”瞳仁转到一边,会想起早上糊弄自己的哥哥,有些埋怨,“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从上个星期,一切就变了。不,她看向了身旁的男人,或许从闻叔叔说要资助他们的那天,他就变了。
她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是感到对方的情绪变得不怎么稳定,一会儿黏人,一会儿巴不得自己快些离去只留他独处。
这回她可真的拥有了一只猫咪哥哥,忽冷忽热的。
他看着女孩垂着头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手指在西装裤上敲了几下。“学校那里我和他们说好了,你哥哥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入校。”吴敏迅速抬起头,像一只听到拆零食包装的小猫,眼睛亮晶晶的,令闻仁想起孩童时的玻璃弹珠。
他穿着刚参加完钢琴比赛的小西装,趴在地上,观察着。透明的弹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中间竖起的颜料像某种野兽幼崽的瞳仁,明明只是随处都能购买的廉价小球,却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可是他顶着一头白发的母亲来找他了,说他这样像什么话?快些起来。他只好起来,手指一挥将别人遗漏在地上的弹珠藏起,他那有老花眼的母亲本是发现不了什么的。可他挺着圆润肚子的姐姐握住他的手腕从中扣出弹珠,嫌弃地扔去。
他还记得,弹珠一下一下的越蹦越远,声音清脆明亮,像在与他告别。
……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您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吴敏为自己曾经以貌取人而怀疑对方、警惕对方而感到后悔。
飘渺的视线从过去又飘到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白色衬衫、墨绿色的格子裙,很普通的校服,他曾经不知道看过多同学穿过,而现在新一代的孩子依旧穿着类似的校服,他却找不到一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