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志行一听估摸着这八百年请不出来的姜老狐狸终于答应自己吃顿饭,原来是为了这个,“姜老,你看这就算我安排了,默许了,刑侦支队那边也难说呢……”
“我倒觉得未必,要是真按小溪说的,他前段时间一直都参与办案,亭松也没说什么的话……”姜继开抿了口茶,想起了许为溪方才的表现,意味深长地道,“亭松有对象吗?”
“没呢,介绍一个跑一个,给我愁的啊。”付志行一提到这个事就郁闷,再过两年梁亭松都该而立了,还没个着落呢,他在心底对梁亭松未来伴侣的要求从一开始的漂亮闺女变成了眼睛不大好使的漂亮闺女,到现在是不是闺女已经不重要了,是个人就行了。
姜继开眯眼笑着拍了拍人的肩膀,“愁啥,我这不是给你送了个来吗?”
“……”付志行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姜继开说的送来送的是谁,“姜老,你悠着点开口啊。你愿意送,人指不定不愿意来呢。”
姜继开没想到付志行居然不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说别整有的没的,亭松同志以后要娶老婆的呢之类的呢。”
“实不相瞒。”付志行一脸无奈地道,“早几年我就已经考虑过小梁是不是不喜欢女的这件事了,他要是真的喜欢男生,我倒还能宽心点。幸好是我找的方向不对,不是他没人要。”
搁外面的两个人自然是不知道包厢里都聊他们聊到哪了。
梁亭松叹了口气,助手就助手吧,这个由头至少也不会太牵强。
“找地方坐下说。”梁亭松朝着靠窗的两座沙发走去。许为溪突然觉得,找不找付局放水无所谓了,有些事还是得靠自己。
梁亭松搁心底把案子目前的已知信息盘算了一遍,方才开口,“有两个女孩失踪了,目前还没有发现两起失踪案中有什么关联。”
“同时间失踪的?”许为溪将手肘搭在沙发边上,半侧过身问道。
“失踪时间相差三天左右,但两方是同时间来报案的,目前只有报案填的信息表和报案人的口述。”梁亭松道,“明天会去失踪女孩家中进行调查。”
能跟人透露的也就这么些,梁亭松话毕没有继续说下去。
许为溪往身后的沙发背上靠去,“又是失踪……年后庆州的失踪案好像有些多,都快赶上去年一般了吧。”
“你对这些事还挺上心?”梁亭松瞥了身边人一眼。
“那是,红旗都已经在我头上飘扬,梁警官你看到了吗?”许为溪伸手摁在自己胸前,“你看到我眼里爱国的光芒了吗?”
“看到了。”梁亭松抬头看了眼悬在上空的吊灯,“这光确实很亮。”
许为溪放下手,瞅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两个人出来快半个小时了,也该回去了,于是摸出手机给姜继开发了个消息。
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回,许为溪干脆拨了电话过去,但依旧无人接听。
“完了。”许为溪关上手机,啧了一声。
梁亭松看着他不大好的脸色,轻皱了下眉,“怎么了?”
“老姜,啊,就我老师,我有点担心他因为拒绝不了市局邀请,跟人直接打起来。”许为溪瘫在沙发上,满脸写着担忧,一张秀气的小脸整个拧巴着。
“以我对付局的了解,不会。”梁亭松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听人这么一说,稍放心了些。付局和姜老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何况姜老那么大年纪了,两人怎么会像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样打架了事呢。
许为溪闻言,抬手盖住了脸,只透过指缝看着梁亭松:“以我对老姜的了解,他真的会。”
“20年的时候,老姜受邀去友校参加讲座,因为航班临时取消了,我们不得不开了六个小时的车过去了。结果到了学校,那边的负责人说,因为疫情原因原本的线下讲座改成了线上,在哪拍都行。老姜就在友校大礼堂里,心平气和面带慈爱微笑地完成了线上讲座。”
梁亭松听着点点头,“姜老的脾气还是不错的。”
“呵……然后,上完课了,他撵着负责安排讲座的小领导绕着学校跑了两圈,边跑边骂,那个小领导是他带过的学生,被骂的是一点都不敢还嘴。”许为溪一脸生无可恋,“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老姜连我一起骂。”
“姜老……真是老当益壮。”梁亭松沉默了很久,才给出自己的评价,这会儿倒是有点担心包厢里面的付志行了,遂站起身,准备回包厢,“回去看看吧。”
“梁警官。”许为溪喊了一声,朝人伸出手。
梁亭松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腿麻了,拉我一把。”
梁亭松不疑有他,伸手抓住人的手腕,往前一拉,许为溪腿还麻着,这会儿还没在地上踩实,有一阵酥麻感自脚底传来。许为溪一个没站稳,直直地往梁亭松怀里倒去。
大厅的另一边,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姜老,信我,我看人一向准得很。”付志行指着手机上的照片给姜继开看,“你瞅瞅这面相。”
姜继开瞥了眼照片,又瞥了眼付志行,“面相这种东西没用,我们法律工作者都是讲求事实的,我跟你说,咱得看大数据,我在帕滕基兴那边的时候,看到的基本都是这一类的。”
付志行心底一阵郁闷,最先开始提面相的不是姜教授嘛。但人老前辈都提到这了,那他自然也不会退步,“姜老,您这样说的话,我们人民警察那更是讲求事实的,大数据只能代表一部分人,何况还有中外差异,咱啊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姜继开听人说着,视线注意到某处,随即停下脚步,不再和人争论,“小付,咱来打个赌怎么样?”
“啊?”付志行闻言一愣,不知道姜继开这打的什么算盘,但也许这老狐狸是心里认输了,面子上过意不去,想找个借口圆过去罢了,他自然也愿意给人这个台阶下,“您说。”
“要是我说的对,你就给小溪这孩子放个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呢,也接你这个担子,搁后面托着,你也别怕出什么事。”姜继开眼睛眯着,话就说到了这。
“说错了,您该不会要收拾东西又回德国吧?”付志行琢磨着姜继开这开的条件越想越不对劲,忽而想起来一些事。
姜继开一脸“我没有,我不是,你别泼老头子污水啊”地看着付志行,“诶,我没说啊。”
付志行在心里骂骂咧咧,两年前他就想请姜继开来市局了。结果人非要跟他打个赌,说只要付志行赌赢了他就留下来。当时只说了赌赢没说赌输,等付志行赌输了去找姜继开的时候,老爷子人都到德国了,打着视频给他来一句:guten tag!
“事实就摆在眼前。”姜继开拍了拍付志行的肩膀,示意人朝某处靠窗位置看去。
付志行一偏头,正好看到没站稳往梁亭松怀里扑的许为溪,而在他的角度看来,更像是许为溪在“霸王硬上弓”。
付志行一时语噎,心情尤为郁闷,虽然他很庆幸姜老这回终于能来市局了,但着实是不必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自己看人一向准,咋就在这事上一而再的失误呢。
姜继开心情倒是尚好,也没继续往前走让那两人注意到这边的想法,随即转身往包厢走去。付志行多看了眼还抱在一起的两人,许为溪的手还摁在梁亭松肩膀上,心情更加郁闷了,觉得自己养这么多年的干儿子白养了,没把人家家的白菜拱到手,结果被白菜反拱了。
这都什么事啊。
等两人回到包厢后,一开门就见着付志行手肘搭在桌上,双手捂着脸,一整个大写的痛苦,而姜继开手拍在人肩膀上在笑着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