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皇嗣,墨灵突然跪地哭喊道:“娘娘,谋害您皇嗣的人也是王淑妃,是王淑妃让奴婢给您的安胎药了下了药,不愿您生下皇嗣……但奴婢可以确认,这件事王淑妃只交给了奴婢来做,林太医从未和奴婢有过任何眼神和接触!奴婢愿意将功补过!还请娘娘给奴婢一次机会!”
“什么!?”宓贤妃的声音猛地拔高,瞳孔收缩,转身问着:“你说本宫失子一事也是王淑妃指使你做的!”
墨灵被她的威压吓得跪在地上,嗓音抖得不像话:“是……王淑妃一早便利用了奴婢,先是叫奴婢给您下不利于胎儿的毒,最近又要奴婢下伤身子的慢性毒药,都是为了针对您,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主动陈情的份上,给奴婢机会……”
苏皎皎看着局势一波三折,也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猜测林太医是皇后的人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可她始终觉得不对劲,抽丝剥茧间,隐隐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
给皇嗣和宓贤妃下毒的都是墨灵,墨灵没出事的情况下,若林太医真是王淑妃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再搭上一个眼线,那林太医在宓贤妃失子一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作为给宓贤妃保胎的主要太医,自然是要对这一胎负责的,可他却始终没有察觉出宓贤妃怀有皇嗣的时候中了毒……
苏皎皎将自己代入林太医的角色暗中推衍,倏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关窍。
不对!
林太医恐怕不是没察觉,是察觉出了,背后之人命他顺手推舟!
除了王淑妃,不愿意宓妃诞下皇嗣的人,自然还是皇后。
宓贤妃手握协理六宫之权已经站得足够高,王淑妃又有大皇子,刚好形成牵制之势。
可若是宓贤妃诞下了皇子,那这局势便会完全倾向王淑妃和宓贤妃,她这个中宫之位,怕是岌岌可危。有着被架空的风险。
因此,就算是王淑妃不动手,恐怕皇后也会坐不住。可王淑妃更心急,皇后便干脆坐观山虎斗,不费吹灰之力地除了宓贤妃的孩子。
皇后一向寡宠,在陛下和妃嫔面前温和与威仪并存,颇得大多妃嫔的爱戴,可在苏皎皎眼里,皇后却是个比王淑妃和宓贤妃更让人警惕的对手。
但,宓贤妃如今更视王淑妃为死敌,没必要再让她知道皇后在其中做了什么,只管让她先猜着,待王淑妃彻底倒台,再说也不迟……
坐观山虎斗,可不止皇后一人会。
宓贤妃怒不可遏之时,虞灵带着柳太医从书房绕进来,说着:“娘娘,柳太医来了。”
第52章 判男女
大乱将生
柳太医对殿中的一切表现的十分平静, 眼中不曾有一丝惊讶和探究,只再次微微颔首,说着:“清毒的方子微臣已经写好, 娘娘只需要按着药方抓药即可。”
宓贤妃淡淡瞧他一眼,说着:“今日之事本宫不喜欢再有另一人知道, 这方子,本宫也不希望被人看得出是清毒所用。”
她扫了一眼跪地的墨灵, 冷声道:“柳太医给墨灵诊治一番,本宫的药和墨灵的药再同别的方子混在一起, 做干净些,别被人看出端倪。”
宓贤妃居高临下地命令着柳太医:“明白?”
柳太医直起身子, 眉眼清冷地看了宓贤妃一眼, 声淡如玉:“微臣会说是娘娘身子不适,开些补气凝神的药方来,再佐以食补,墨灵的脸伤是不慎打碎花瓶所致。”
“你既懂事, 本宫也不会亏待了你。”宓贤妃转身回到主位上, 淡淡说着,“本宫记得林太医今日恰好出宫为长公主请脉, 传你来倒也说得过去。”
“虞灵, 柳太医医术了得,赏玉如意一柄。”
虞灵上前说着:“是, 奴婢这就去办。”
柳太医仍是那副请冷出尘的模样, 不说拒绝, 也不表现出一丝欣喜, 只有礼地向宓贤妃谢恩道:“微臣谢宓贤妃娘娘恩典。”
说罢, 柳太医上前为墨灵看伤诊断, 又退出去写新的方子,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接二连三的背叛和打击让宓贤妃疲累不已,她摆摆手,倦声道:“等柳太医写完便送他出去,不必再来见本宫了。”
见状,苏皎皎也屈了屈膝:“若是无事,妾便也不打扰娘娘清净了。”
宓贤妃皱眉揉着额角,听到苏皎皎开口,才探究似地掀眸看向她,沉声道:“如今你同本宫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王淑妃害过本宫,也害过你,本宫若死,你也不可能幸免于难。今日之事你既全程参与了,自然逃不掉干系,待本宫亲书一封送出宫去把墨灵的事解决完,也是时候叫王淑妃付出代价了。”
“届时,本宫自会派人把你请过来。”
苏皎皎的动作怔了瞬,极快地颔首说着:“是,妾明白。”
她朝宓贤妃行了辞礼后,垂首退出了绛云殿外,才转身出了长乐宫的门。
待走得远了些,苏皎皎才淡声说着:“回宫以后严查宫人,务必逐一排查,看看有没有人同玉堂宫和凤仪宫的交往过密。皇后和王淑妃手段太多,保不齐便在披香殿安插了不止一个奸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宓贤妃的龙胎会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皇后绝不是毫无作为。”
听到皇后的名字,鱼滢有些惊讶,转而低声说着:“您的意思是……奴婢还未曾想过,宓贤妃的胎竟是两波人都下了手,这是摆明了不让宓贤妃诞下皇嗣……”
苏皎皎神色平静,瞧着眼前蒙在雨中长长的的宫道,语气有些嘲弄:“能坐稳皇后位置的人,又有哪个没些手腕?当初陛下和皇后的婚事是太后一手敲定的,便是从与定国侯府亲近的大官之女中择出了最合适的一位。她家世不错,但同四大世家相较却还错了一大截,甚至连我都不如。这样的一个女人,在太子府和皇宫周旋操持,没点心机城府可是做不到。”
鱼滢点点头,小声说着:“奴婢每次见皇后娘娘,她都是一副温和公允的模样,从不苛待下人,又处事公允。据奴婢所知,宫中不少宫人都十分爱戴和尊敬皇后娘娘。”
“得人心才能得心想事成,你瞧王淑妃和宓贤妃家世高,又位高权重,但是一个刻薄阴狠,一个跋扈毒辣,宫中人人提起都畏惧不已,这样的主子,又怎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奉她为主。越是忠仆,金钱和权势越买不来忠心,皇后便是深谙此道。”
苏皎皎说完后偏头看向鱼滢,轻声说着:“你在柳太医回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告诉他尽力配合宓贤妃,不要引起太医院的怀疑。”
鱼滢点头领命:“是。”
苏皎皎独自撑着伞站在宫道上,四周空无一人,只听得见沙沙的雨声。她指骨如玉,捏着伞柄的角度略略一挪,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仰头看过去,雨丝从看不到顶的天际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有几滴溅到她下颚,冰冷的触感愈发让人清醒。
宓贤妃和王淑妃若能狠狠地斗起来,她实在是乐见其成。
王淑妃此人狠毒无比,从前在披香殿安插内奸给她下药,又使计害得她被牵连进宓贤妃失子一事里。
在她未曾得宠时,又害得姝嫔小产。桩桩件件都要人性命。若能抓住她谋害宓贤妃的证据,就算不死,陛下也绝对会为了宓贤妃和她背后的家族而重惩王淑妃,只要王淑妃失了势,痛打落水狗还不是易如反掌。
一切,就等宓贤妃那边的消息了……
苏皎皎在雨中站了许久,终于挪动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