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少使怀着陛下的孩子,皎皎若是不愿人来,却显得皎皎不通情达理,太过小气。”
“谁知……”
她眼眶里的逐渐蕴了泪,咬唇说着:“陛下火眼金睛,还是瞧出来了。”
苏皎皎纤手扯一扯陛下衣襟,柔弱极了般请罪着:“妾小气,不能容人,还请陛下责罚。”
沈淮没来由地觉得受用,一手掌控她细腰往怀里带,似笑非笑地:“你如今倒是愈发娇气了。”
“朕宠着也哭,不理你也哭,如今吃味了还要哭。”
他将人摁在怀里去勾她白皙的下巴,指腹抹掉将落的眼泪,逗着人说着:“还做什么怜贵仪,叫娇贵仪还合适些。”
这后宫妃嫔数十,能叫沈淮这样耐下性子哄得人实在屈指可数。
若真细究他为何偏宠着她,却又想不出什么原因。
只觉得她处处都叫他舒心,见她落泪也不觉得烦躁,宜喜宜嗔,柔弱动人,偏生又多了丝好奇,总见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
苏皎皎顺势钻进陛下的怀里,撒娇着不依:“陛下惯会取笑皎皎。”
屋内的人不知不觉退了出去。
沈淮扣紧她后脑,将唇贴了上去。
“小主,如今天气正热,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翠梅在一侧为朱少使撑伞,看着外面被晒的雪白的天儿有些担忧。
她不明白,如今小主分明该好好安胎的时候,又为何偏偏要去瀛洲玉雨寻不快来。怜贵仪虽当众救过一次小主,但二人并不算熟,小主总这么巴巴地凑上去,实在是太打眼了些。
何况皇后娘娘也说了,小主安安心心养胎即可,待皇嗣出生,娘娘必定会提携小主,何至于……
“你懂什么!”
朱少使紧紧攥着方才被她扔到地上的锦囊,脸色有些扭曲:“我若是不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又有谁会替我考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觉得,既然皇后已经说了会提携我,我又何必来这找不痛快,是不是?”
“翠梅,你当真是小瞧这宫里了!皇后是想收拢我不假,可还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我生的是个女儿,皇后又怎么肯在我身上多下功夫,只有我生了儿子,她才能将我的儿子抱在膝下抚养,勉强弥补她无子的亏。可若我真的生了皇子,那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朱少使神色突然激动起来,攥着那香囊死死不丢:“在这宫里,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只有恩宠才靠得住,她们一个两个的,不都是为了陛下的恩宠斗的你死我活,怎么到我身上便只配安分守己!”
她原本觉得怜贵仪性子柔弱,只是谨慎了些。
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表象而已,方才字字珠玑将她的算盘全盘打空的时候,分明是个极为机警的人。
就连她故意想将香囊落下,引起陛下故意的小动作都被看穿了去,还当众揭穿了她,又哪里是个心思纯善的人。
想来上次在萧才人手下为她出头,也只是她指缝间施舍的一点慈悲罢了,亏她感念许久,以为她会与旁人不同!
朱少使脸色渐渐恢复平静,眼中闪过一丝冷血。
怜贵仪指望不上了无妨,她还有时间,就算没了怜贵仪,还有姝嫔,姬良使,妙采女,还有上回皇后嘴里不慎漏嘴的那位尚未入宫的人物。
不论是谁得宠,她都要抓住一切机会!
往前快走了几步,朱少使步子一停,突然开口说着:“翠梅,云良使被宓妃杖责后,如今可是在房中修养?”
翠梅忙不迭地点点头,说着:“奴婢听闻云良使被杖责地狠了,臀下血肉模糊,腰也伤了,此后怕是再不能跳舞了。”
她有些疑惑,不知小主为何问起云良使。
云良使狠狠得罪了宓妃娘娘,杖责后陛下也并未为她做主,反倒是降了位,赏赐了宓妃。
如今宫中人人都知道云良使不成气候,能不能活成都是未知,小主怀着龙嗣,又何苦问起她沾这些晦气。
朱少使冷笑了声:“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陛下一时降位云良使,不代表她一辈子都爬不起来,若有朝一日她能翻身,自会念我的恩情。你偷偷让人将我自制的伤药给她送去,只说我同情她,知是宓妃跋扈,旁的不必多言。”
翠梅点点头:“奴婢都记得了。”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说着:“小主,皇后娘娘今日给您的安胎药方子,回去之后可要开始用?您瞧那方子,可有什么异常吗?”
朱少使冷下脸色:“看过,就是寻常安胎药方,无非是怕我的皇嗣有恙罢了。皇后今日从她身边拨了一人给我,这活儿就交给她干,也好叫皇后放心。”
日渐西沉,黄昏悄然而至。
将天地万物染上一片橘红金光。
过了正午后,避暑山庄内的暑气便降了下来,山庄内湖多树多,晚间起凉风的时候也算舒适宜人。
陛下在瀛洲玉雨内要了她几次后就因政事匆忙回了凌波送爽,她身子乏累,赖在屋子里不肯往外出。
稍微眯了一会儿,觉得缓过来神儿些,就拿一卷书读。
过了好半天,苏皎皎才想起来一件事,问着:“今日不是说姝嫔要来,怎的到这个点还不见人?”
门口的凌霄拿着一捧花进来便笑:“您睡得沉,姝嫔小主来了听说您睡了便走了,这时候琢磨着,应是也到拒霜阁了。”
苏皎皎有些不好意思,添了句:“她走了没多久?”
“鱼滢。”她扬声唤着,“为我梳妆,我去寻一趟姝嫔。”
姝嫔如今虽与她算同一阵营,但尚且不够熟络,心不算齐。
宫中勾心斗角挑拨离间的事太多,她不得不小心些。
虽说姝嫔瞧着并非是喜欢争宠搏出头的人,但昨夜她复宠,也是实打实地叫人帮了忙。若是不知感恩只知索取,这脆弱关系,怕就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