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插曲,春日宴上那点旖旎暧昧的气氛不觉散尽了。沈淮没了兴致,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处理这些属于皇后分内的小事,起身回了太极殿。
春日宴被打断,苏皎皎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陛下要走,在场的宫妃们盘算落了空,得利的最终还是她。只是连她也没想到姬良使的症状竟来的这么快这么严重,不到一刻钟便能让她如此狼狈在御前失仪,倒是让她意外。
姬良使是新人中第一个得宠的,但论出挑比不上妙御女,论美貌比不得钟美人。但今日出事的人偏是她,倒叫人有些想不通了。
姬良使被陷害,得利的会是谁?她不过得宠三两日,高位妃嫔又岂会看得上她这点小恩宠,挑这样大的场合给自己的找麻烦。
是她身边的人,还是新人?
她压了思绪,抬头看向陛下离开的方向。
此时陛下已经快走到御花园的石拱门处,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
苏皎皎便定定地盯着他瞧。
澄澈的美眸中,有娇羞有不安,更有隐隐的失落,她怯生生的咬着唇,将少女的悸动和娇态一览无余。
她在赌,赌陛下会回头看她一眼。
只要陛下今日回了头,那侍寝便势在必得,苏皎皎有这个自信。
今日的事一出,宫里其他妃嫔的出头机会算是没了,姬良使又殿前失仪形容可怖,不论找不找得出幕后黑手,此后十有八九是失了宠。
这一天下来,在陛下心里留下最重痕迹的人是她,同陛下相处时也看得出陛下对她十分感兴趣。
等夜间缓了姬良使的神儿要点寝时,她便是这后宫中陛下最想摘下的一朵花。
何况陛下重欲,总得采下来尝个鲜儿将她据为己有。
一步……两步……
就在陛下堪堪要出石拱门时。
坐在龙辇之上居高临下的帝王回头淡淡地看向了苏皎皎。
四目相对时,苏皎皎不动声色地维持着方才那令人娇怜的神情,却莫名有种穿越层层空间被他看穿的错觉,心口不自觉砰砰跳起来。
好在这样的压迫感只维持了一瞬。
在陛下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后时,苏皎皎周身骤然一松。
陛下走后,其余尚在春日宴的宫妃们脸色也沉了下来。
何况出了这样的事,皇后也要拿出一国之母的风范来,亲自去看望姬良使。
一来为她洗刷冤屈,二来也是做给后宫诸人,尤其是新人看。
好正一正后宫的风气,让大家对她这个皇后心悦诚服。
皇后站在最前环视四周,厉声道:“今日之事本宫定会查个清楚,看看到底是姬良使突发恶疾还是有人恶意下毒。后宫嫔御本应和睦相处,侍奉陛下,岂容一些心肠歹毒之徒搅乱后宫秩序!”
“若本宫调查出真相,定严惩不贷!”
话音一落,皇后身边的雨荷便扶着她快走几步坐上凤辇,离开御花园。
晨起还热热闹闹的春日宴霎时冷清下来。
眼见为主的陛下皇后走了,余下的妃嫔们也纷纷起身,陆陆续续地散场。
王淑妃从乳娘身边抱过沈南舟哄了一会儿,冷眼看着底下的妃嫔做鸟兽散。在看见苏皎皎的身影时凤眸一眯,若有所思地扬声开口:“苏选侍——”
苏皎皎要离去的步子一顿。
她自然听得出叫自己的人是谁。
王淑妃,宫中除了宓妃跋扈以外,最以刻薄刁嘴为名的便是她。她出身士族王氏,身份贵重,又是太子府时的侧妃,育有皇长子沈南舟,在这宫里是个劲敌。
人人都道王淑妃为人泼辣刻薄,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是个最不好相与的主儿。
苏皎皎如今刚投奔了宓妃,又尚未站住脚跟,自然不愿和她这样的大树对上。
何况王淑妃和宓妃并不是一种人。
宓妃虽娇纵跋扈却心机不深,但苏皎皎看得出,王淑妃可不是这么好对付。
她同皇后不睦已久,又出身高贵,皇后必然厌恶她至极。但纵使如此,王淑妃依然稳稳当当地越过皇后先诞下了皇长子,就这一条便能看出她绝不是那么简单。
苏皎皎停了步子,怯生生地转过身来,十分规矩地向王淑妃行了礼:“淑妃娘娘……”
她因畏惧嗓音有些发抖:“不知……不知您唤妾有何要事?”
王淑妃上下打量她一眼,将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看在眼里,黛眉一挑:“本宫又不吃人,你这么怕做什么。”
苏皎皎正要回话,余光却看见宓妃在虞灵的搀扶上起了身,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和王淑妃。
她面色不改,仍用那副柔弱畏惧的模样看着王淑妃,怯声道:“妾养在宫中几载甚少见人,又听闻娘娘威仪,心生畏惧……还请娘娘恕罪。”
这话说的诚实。
但她一夸了王淑妃气度不凡,二又直接说了她害怕,虽瞧着一幅不成器的柔弱模样,倒不让王淑妃觉得讨厌。
这宫里畏惧她王氏的人多了去了,不多她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