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来吗?”顾悠不得不大声说话。
“你说艾利?”高文从座椅下拿出手提袋,“估计那家伙还在睡懒觉吧,希望他别睡过头,这里也太吵了,你喜欢听音乐吗?”
“还行。”
“给你这个。”
他掏出两个头戴式无线耳机,帮她戴上其中一个,另一个戴在自己头上。
顾悠没想到耳机里放的是歌剧,突然一段女高音,让她头皮一震,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她立马想摘下耳机,但高文按住了她的肩。他闭上眼睛,右手挥着拍子,一脸享受的模样。
哪怕是不懂歌剧的人,第一次听到莫扎特《魔笛》夜后叹咏调,也不得不为之震撼。全程飙在highF的花式女高音,强劲的爆发力,很容易就能产生共情。而对于歌剧爱好者,则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大概这就是艺术家与普通人的区别。
顾悠也学他闭上眼睛,在喧闹的人群中,用音乐把自己与外界完完全全地隔绝开。
“塔台,早上好,CJ2723,接受指挥。”
早上八点二十六分,塔台无线电里传来机长的降落请求。
“早上好,CJ2723,”塔台管制员的声音很平静,隐约带着一丝慵懒的起床气,“修正海压1010,地面风100,4米每秒,跑道36R,可以落地。”
“收到,可以落地,跑道36R,CJ2723。”机长说。
“CJ2723,落地后左转脱离,跟随引导。”
“收到,落地以后左转脱离,CJ2723。”
“CJ2723,左转W2,联系地面121.8,再见。”
管制中心的塔台上,真正的管制员被绑在椅子上,嘴贴着黑色胶带,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瞪着那个坐在雷达屏幕前嚼着口香糖的年轻人,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假冒自己发出了正确指令。
难道是同行?
就在他各种猜测的时候,年轻人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把狙击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组装起来。
“呜呜!”
“好了,安静。”Lee单脚踩着凳子,装上消音器,“我不会杀你的,FIB执行任务,配合一下。”
管制员翻了个白眼,FIB执行任务你倒是把证件亮出来看看啊,把我绑起来是怎么回事!
“天气真遭,我们得让飞机早点起飞才行,你觉得如何,查理?抱歉,你是叫查理吧?”
“……”老子叫理查德!
“让我们来制造一场混乱吧。”Lee摘掉无线电耳机,换成单侧耳麦,将组装好的AX308重型狙击步枪固定在地面的托架上,然后俯身趴下,调整到最佳位置。塔台的玻璃已经被他拆掉了一块,透过狙击镜,可以清晰看见五百码外候机厅内的情况。
人,很多人。
亲爱的,亲爱的,你在哪儿……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嘿,查理,”他转过头,“你有网布吗?渔网袜也行。”
管制员茫然地看着他。
渔网袜?
这里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Lee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对象,他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餐布,上面还沾着橘色的虾汁,他用刀戳了几个小孔,然后裹在狙击镜头上。
理查德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以防万一,”Lee说,“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让她发现我的位置。”
他重新贴到狙击镜后,先确认了一下CJ2723的停机位,耳麦里一阵电流声,Lee皱了下眉头,然后他听见高文的声音:“嗨,老弟,你醒了没有?”
“AX向你的屁股问好。”
“哇,你瞄的是我左边屁股还是右边屁股。”
“左边。”
“很好,小王子在我右边。”
“我看见了,”Lee盯着狙击镜里的那个小身影,“还有几分钟?”
“2分19秒。”
不到叁分钟的时间是如此难熬,Lee嚼着早已失去甜味的口香糖,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弓外侧,耐心等待着。
像风一样,像水一样,他和环境融为一体。
管制员理查德不由得屏住呼吸,感觉地上的年轻人仿佛变成了一尊静物。
候机楼里的人群开始移动。
Lee的准心跟随着顾悠,很快到达了检票口,在第一条反光条的位置,检票员作出了伸手的动作。
毫不犹豫,他扣下了扳机。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但沉闷金属的碰撞声将旁边发呆的管制员吓一跳,理查德“呜呜”挣扎着往后仰,生怕误伤到自己。
登机口前一片骚乱,Lee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寻找下一个目标点,第二枪,第叁枪,第四枪……他全神贯注,根本不管旁边管制员的哀呜声。
这场狩猎游戏,只要他想,他可以击中任何地方。
但他比往常更加谨慎。
顾悠愣愣地看着地面,似乎有个东西从脚旁边飞过,她以为自己掉了什么东西,于是她弯腰看了看,身后有人猛推她的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
顾悠甚至来不及摘下耳机。
她被工作人员推往登机桥,没有人检查她的机票,没有人核对她的身份。
耳机隔音降噪效果极好,优美婉转的女高音覆盖了外界一切声音,有人倒下,有人奔跑,神色极度惊恐,眼前是怎样的一幕闹剧啊。
“复仇之火在我心里燃烧,
死亡和绝望在我四周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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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狙击镜包起来,是为了防止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