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做到,我一点意见也没有。”费丹皮笑肉不笑地说,“然后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踏出S国一步。”
西海岸,万丈朝霞升起,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飞机在朦胧的晨雾中抵达S国的首都波肯市,在机场平稳降落。
接机口处稀稀拉拉几个人,其中有个高大的西装男人,十分引人注目,他长的像个学者,身材却十分健硕,表情又惶恐不安。得体的打扮加上紧张的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相亲。
齐康不顾周围的目光,不停地探头张望接机口,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衣的儒雅男子抱着女孩走出来,他大喜过望,连忙带小跑迎上去。
“顾先生,一路辛苦了!”他点头哈腰地接过行李箱,伸手要抱过女孩,被男人挡开了。
“我自己来。”顾邵京说。
“哦……”齐康讪讪放下手,赶在前面带路,“车停在外面,我先送您去酒店休息。”
顾悠趴在顾邵京肩上,好奇地左顾右望。
清晨机场的人不多,摄像头却星罗棋布,一个死角都不放过。
“对了,顾先生。”齐康回头说,“周小姐打了好几个电话,您要不要回给她?”
顾邵京停下脚步,把顾悠放在行李箱上坐着,拿出手机开机,电话短信纷纷涌入,他扫了几眼不甚在意,刚要收起手机继续走,被两个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其中一位胖胖的黑人女警十分客气:“先生你好,很抱歉我们需要占用你一点时间,有人举报你携带违禁品,请配合我们检查一下。”
顾邵京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他们被带到行李检查室,所有物品都被分门别类的倒在蓝色盒子里,一个年轻些的女警带着顾悠去另一个房间,很快就检查完出来了。
齐康把顾悠拉过来,牵着她说:“顾先生还没出来,咱们先等等。”
顾悠看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无聊地撇了撇嘴,大厅远处传来悠扬的合唱声,她转头看去。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我罪已得赦免;
前我失丧,今被寻回,
瞎眼今得看见。
如此恩典,使我敬畏,
使我心得安慰;
初信之时,即蒙恩惠,
真是何等宝贵。”
……
原来是唱诗班的孩子们在机场一隅即兴表演,严肃的老修女站在前列,挥舞指挥棒。
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有的拿出了手机摄像。
歌声回荡在机场大厅的上空,自带空灵的效果——
“将来禧年,圣徒欢聚,
恩光爱谊千年;
喜乐颂赞,在父座前,
深望那日快现!”
修女手中的指挥棒一挺,歌声收尾,静了几秒,众人才反应过来,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
黛西悄悄走到后面,拉了拉老修女的衣角,仰头说道:“姆姆,我想去洗手间。”
“我也想去……”另一个小女孩插嘴道。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
老修女压了压手臂:“好了,孩子们,保持安静,想去洗手间的排好队……”
小修女们马上听话地手拉手,小鸭子似的一个紧挨着一个,排着队伍穿过大厅。
机会就在眼前,还有犹豫的必要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悠控制着表情,极力忍住内心翻涌的冲动,她之前想过千千万万个逃跑计划,但绝不包括利用其他孩子。
顾邵京的确带了违禁品,就藏在她背带裙口袋的巧克力夹层里。
五颗巧克力,五份OSD736,撑两个星期不成问题,实际上,一个星期就足够她找到办法解决吃住。
再也没有比这更绝妙的机会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呢?动辄得咎,不论怎样行事最终总要有个结果,拖拖拉拉永远办不成事。
顾悠动了动胳膊。
齐康低头看向她:“怎么啦?”
顾悠一手捂着肚子,揉了揉,眼睛眨巴眨巴。
齐康:“肚子疼?要去厕所?”
顾悠点点头。
齐康犹豫了几秒,说:“快去快回。”
顾悠对他甜甜一笑,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
黛西在水台前洗手。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亚洲女孩,手中举着一张纸巾,上面写着“HELP ME”。
十分钟后——
顾邵京从安检室走出来,看到孤零零的齐康,奇怪问:“顾悠呢?还没检查完?”
“她去洗手间了。”
“什么时候去的,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齐康忙说,“我叫人去看看。”
他朝洗手间跑去,几分钟后又跑回来,脸色不好看,战战兢兢地汇报:“顾先生,她、她人不见了,我……我马上派人去找!”
说着便掏出手机联系手下去找人,打完电话他忐忑地看着顾邵京,心里七上八下,AZ里的人都知道,J先生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还是个宠女狂魔,一旦惹火了他,谁都别想零件完整地活下去,最可怕的是会被拖去当试验活体,生不如死。
顾邵京没有说话,反倒笑了一下,齐康吓得面如土色,魂都掉了一半,不知为什么,觉得那笑比板着脸还可怕。
其实顾邵京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是单纯地觉得有意思。
是啊 ,多有意思呀,痴痴愣愣的女孩突然有了独立自主的意识,微妙的变化,直到今天终于脱离控制。
“找到她,低调点,把人接回来。”顾邵京低眸看着手心说,“断了线的风筝也飞不出大气层,摔得粉身碎骨它才会明白自己不是长翅膀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