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一年的村民终于拿到报酬,从衙署拎着沉重的钱袋子离开,直到回家都还没回过神来。
“快打开看看。”妻子催促着,“这么多!这、这得多少银子……”
这天晚上,他们一遍遍地数,把银子当成宝贝般摸了又摸,充满憧憬地计划钱该怎么花用。
明年再多做点茶,就能起一间新的青砖大瓦房!阿妹的银饰也有着落,不用光看人家的眼馋,郎君说寨里要办学堂,有钱就能给娃儿教束脩了吧……
石临府的百姓生活一天天变好,孩子们再也不用眼巴巴等每月十五的货郎来,流着口水馋担子里的糖。
顾锦棠把钱投入到修建水利,从黟江的支流丰安河引水至石临府,从此不愁用水。
初时百姓们还曾议论劳民伤财,说是没有几年也凿不开那山,没想到顾锦棠用炸药精准爆破的方式,几天就解决了困扰他们许多年的问题。
挖沟开渠还是要依靠人力,不过比起预计的大工程,在百姓眼里已经不值一提。
石临府的苗人士气高涨,卖力干活,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说着那个名字。
……
顾锦棠还不知道自己在苗寨里人气有多高,正带领村民扩大茶园规模。
如今石临不单产茶,药材、饮食,都为外人所熟知。
比如此处产的一道风味熏鸡,据说从鸡子时在茶园孵育,从鸡雏长到肉质鲜嫩的草鸡,期间在茶树下觅食,啄食茶籽,肉质带着一股清雅茶香,半分不腥。
此鸡肉瘦而不柴,待长到三斤六两重,拔毛洗净,再挂到炉子里用茶树枝、茶籽、茶叶暗火熏制,取出来那叫一个香,吃起来滋味一绝,满口生香,因此又被人称作「茶香鸡」。
吃过石临茶香鸡,别处仿做的茶香鸡都不是那个味道,人们都说这是石临茶叶好的缘故。
一来二去,石临多出道特产。谁要是从石临买了熏鸡回去走亲访友,那是备有面子。
日渐繁盛的贸易中,石临府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官商蒋家。
他此行来是为了茶马互市的茶叶经办一事,据他说,石临茶叶的名气都传到了关外,用同样数量的茶叶与乌斯藏交易,却能换来更多的马。
一时之间,这种茶在边疆地区十分受欢迎。
继民间推崇之后,石临茶叶又成官茶。
蒋官商提出去茶园看看,顾锦棠在前带路,最初的茶园如今设施已相当完善,他们拾级登上茶山高处。
“鸡水壶?咦,壶里有水却不会漏出来。”蒋官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顾锦棠一路解说。
顾锦棠:“是给鸡自动喂水的器具,鸡喝一点壶里的水出一点,-旁边的鸡食器也是一样。”
“这东西倒是有趣。”蒋官商不由佩服这法子的智慧。
两人走在茶树夹道上,放眼望去平坦的碧色介是修剪整齐的茶园,蒋官商忽然看向不远处:“这儿怎么有狗?不怕它咬鸡么。”
顾锦棠:“不会,这是我们茶园养的牧鸡犬,避免鸡被山中野兽叼走。”
随着规模扩大,村里孩子不够用了,顾锦棠请求周奚舟训练出一批会放鸡的犬只出来——狐君一度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非常愤慨来着。
蒋官商:“……”
他有些凌乱,牧鸡……的犬?好吧,看来顾郎君还十分擅长驯兽。
“那也是牧鸡犬?看着模样有些不同,像……”狐狸。
他话还没说完,顾锦棠猛咳几声,赶紧否认:“这是我的宠……爱宠。”
他讪讪一笑:“不是牧鸡犬。”趁着仙君没来得及发作,顾锦棠连忙把它抱进怀里,装□□怜的模样拍拍它蹭的脏东西。
小犬般的狐狸凶凶地瞪着旁边的蒋官商,又为耳边那句「爱宠」而感到窃喜羞涩,最终化为得意的一瞥。
蒋官商:“……”
这狗怎么跟人似的。
最终两个人的行程,被一只「狗」插足进来,一路上那雪白似狐狸的犬花样百出,拼命吸引顾郎君的注意,叫他没处说话。
好不容易寻个空隙,他道:“来时大人曾告诫我,说苗疆山林多土匪,且熟悉地形难以剿灭,要是碰上保住性命要紧。我看石临行商颇多,仿佛没听说土匪伤人?”
顾锦棠注意都在狐狸毛绒绒的良好手感上,头也不抬:“哦,以前是有土匪。”
蒋官商:“那现在?”
顾锦棠:“现在他们都在给我种地。”
蒋官商郁闷的回了旅舍。
……
后来,不知蒋官商如何跟人述说,石临的牧鸡犬、鸡食器和鸡水壶的奇闻在外头广为流传。
人们想象不到,自动给鸡喂食喂水的东西长什么样?而天底下竟然还有不咬鸡反牧鸡的犬?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后来竟还有人专门前来石临,只为学习牧鸡和养鸡的技术,顾锦棠自然不吝惜传授出去。
更为传奇的,则是顾小郎君养了一只雪白似狐的犬,并称它为「爱宠」。
那犬异常聪明,只是除了顾小郎君,对谁都爱答不理,甚至不屑一顾。
有人说这才算满足养小宠的人的想象啊,不知何时起,京师风行起养小型宠物犬,尤其是毛发长而蓬松、皮毛雪色的,被受养宠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