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们脸上露出喜色,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顾锦棠道:“徽州盛产茶叶,管事觉得我们这茶怎么样?可能让茶商满意?”
“好,太好了!岂止是满意!”朱管事连连点头,越品,便越觉得这茶无可比拟,像是带着天地山川的灵气一般滋润,天下爱喝茶的人士哪个不爱。
他迫不及待问:“我马上修书一封,快马加鞭传给主人,不知顾郎君有多少茶叶?”
好货讲究抢占先机,要是茶不多,他先做主买下来,想必主人一定不会怪罪。
顾锦棠道:“三万斤。”
朱管事一口茶喷出来,眼睛瞪大。
……
这么大的买卖,朱管事自然无法做主。况且,顾锦棠请他来并没有期望他一家能吞下这么大宗的交易。
“下个月石临府举办第一届斗茶大会,广邀各路茶商和老字号参加,届时有茶百戏供娱乐,过期不候。”
顾锦棠把一沓厚厚纸张交给朱管事,只见上面印着梯田茶园和云雾山峰的图案,着深浅绿色颜料,底下有广告语和地址,像极了现代宣传海报。
朱管事走南闯北多年,还没见过如此花样百出的揽客主意,叫人新奇。
“茶叶已经分装好,到时随着册页一起送出去就行,交给您了。”顾锦棠指挥人把打包好的茶叶送上马。
朱管事点头,顾小郎君制的茶没话说,若换成别人,他还真不一定有信心能招徕天下茶商过来呢。
朱管事利用人脉为他把茶推向茶商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续有茶商来到石临府。
小小的苗寨一下子热闹起来,每天有车马走在路上,带来各式南北货品,竟吸引周边府县的人也来看热闹、采买。
斗茶赛场所在临溪搭建的一座竹楼上,环境清幽,远眺青山茶园,俯瞰可见村寨中忙碌行人。被斗茶吸引来石临的还有几位爱茶的雅士,坐在高阁上高谈阔论。
他们无意间从友人处品尝到石临新茶,爱不释手,竟不辞辛苦亲自来石临买茶。
“顾郎君,你这茶回甘甚久,不同凡响。我这两日舟车劳顿,一饮茶却仿佛飘飘欲仙,疲累一扫而空。”祝居士赞叹道。
顾锦棠是道士,对这些半出家的居士天然有几分好感,一边喝茶一边和他们唠几本道经,顿时让几人引为知己。
另一位柳居士含笑抚须:“顾小郎君小小年纪悟道不浅,怪不得能制成如此好茶。”
顾锦棠哈哈笑几声,心道,我茶做的好完全是因为我会种地。这些文人啊,还是不懂种田的奥义……
祝居士说:“茶是好茶,不知顾小郎君给取何名?”
顾锦棠心思一动,微笑浮在脸上:“这一杯,名叫「春江花月夜」。”
他手上端起的是一杯毛峰,在碧绿茶汤中白毫显露,银光闪闪,仿佛春夜的月光映照梨花雪白。
祝居士抚掌而叹:“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好名字!”
他端起第二杯:“这一杯,取作「苔痕上阶绿」怎么样?”
柳居士大笑道:“再合适不过了,想不到顾小郎君性格爽朗,却如此风雅!”
顾锦棠但笑不语,心说这还不是为了冲进高端市场……
果然,这名字一出,立即受到文人雅士的追捧,一时间竟引得不少人作诗称赞,广告效果拉满。
「春江花月夜」和「苔痕上阶绿」两品茶在与各地名茶的斗茶赛中屡战屡胜,赢得不少茶商青睐,一月之期的茶会未结束,顾锦棠接的订单就排到了明年。
如今石临府种植的粮食、蔬菜品种都经过顾锦棠培育改良,将食材的口感发挥到极致,本地苗人对食物的口味都挑剔不少。
更别说前来贸易茶叶的行商,南来北去,吃过无数当地特产的美味,却仍流连石临不舍离开。
穷乡僻壤的石临,逐渐活了起来。
……
“不是说贸易这玩意儿要什么凭证?”
顾锦棠记账时,周奚舟翘着二郎腿在一旁有事没事撩两下,一副悠哉模样。
他味觉灵敏,生性不爱喝茶,嫌弃茶水泛着苦味。也就顾锦棠亲手揉制的茶叶能入得他的口。
顾锦棠挑挑眉:“还知道茶引,看来仙君也不是不学无术。”
周奚舟不忿道:“本仙何曾不学无术过?”
顾锦棠张口便回:“那仙君说说三茶法里商茶、官茶和贡茶有何不同?”
周奚舟:“……”
他愤愤瞪顾锦棠一眼:“无聊。本仙何须知道这个?你要是问修炼的问题,我自然答得上来。”
顾锦棠停下来记账的笔,抬头含笑道:“此言差矣。仙君现在是一府之长,好歹要对石临茶叶的交易了如指掌吧?”
他言笑晏晏,双眸映照天光,因笑意而闪着细碎的星子,有种说不出的生动。
周奚舟目光顿了一下,微微撇开头去:“那……你说说吧。”
顾锦棠便放下笔,当真沏一壶茶和他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