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潭秋捏着书包,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绕过小巷子,走到门口,轻抓了抓头发走了进去。
“奶奶!”林潭秋开了门叫了声:“你坐这干什么?还有蚊子呢。”
奶奶笑了笑:“等你啊,老师又留堂了?这么晚回来。”
“嗯,数学老师多讲了几道题。”
奶奶盯着她,忽然一顿:“外面,下雨了?”
林潭秋摇了摇头:“没,今天学校有洒水活动。”
“哎呦。”奶奶摸着她的手:“那赶紧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林潭秋推着椅子,轻声:“嗯,我先把你推屋,我不回来你别乱跑,最多在外面坐一小会儿。外面有蚊子,我放你兜里了一个喷雾,没事就喷一喷。过几天报得有雨,就别出去了。”
奶奶乐呵呵的:“好好,你想吃点啥。”
林潭秋蹲下身子:“熬米汤吧。”
“行啊。”
等林潭秋洗完澡出来,老奶奶正捏着尖锐的梳子在脚底板摩擦。
林潭秋忙不迭跑过去:“怎么了?”
老奶奶被偷偷发现了般,小声说:“这脚麻麻的,疼得厉害,用这梳子刮一下通血。”
林潭秋捏过梳子,手上没敢用什么力道。
老奶奶笑了:“哎行了,你这力气小的,去熬米汤吧,前几天老张来,我刚让他给我们买了一袋米。”
林潭秋刚进厨屋就看见了,不止一袋。
她又撇了眼,轻声问:“下次我买就行了。”
“你哪有钱啊!你在学校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人家同学买的你也不用省着啊。”奶奶捏了捏林潭秋纤细的手腕,忽然心疼:“看你瘦的,你们班是不是都比你胖啊?”
“跟着我吃不好穿不好的……”
“奶奶。”林潭秋说:“我个高,吃的也挺好,我去熬粥了,你坐着别动。”
做完饭,林潭秋把人推到院子里。
十月初的风很凉,旁边树叶呼啦呼啦地往下掉,那边大树下面已经堆积了不少树叶了。
树梢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个燕子窝,有的时候放学能看到有燕子往里面钻。
林潭秋蹲在院子里,捏着碗抬头看了好一会,几口把稀到全是汤的米粥喝完了。
刷了碗去房里看了一眼老奶奶,家里的黑白电视还开着,奶奶已经躺在床上打起来呼噜。
把电视关了,窗户灯一一关掉之后,林潭秋才回了自己房间。
月光从窗户口照在床上,林潭秋脱光了衣服,大片煞白的皮肤上遍布已经发肿糜烂的痕迹,她没什么表情捏着药膏往身上涂,一直到每个伤口都好好涂抹上后,从锁着的抽屉里掏出几包感冒药,没就水干咽了下去,上了锁,穿着衣服钻进被窝里。
第二天醒来的早,做了简单的早饭,兜里跟往常一样塞了个鸡蛋就匆忙往外走。
嘴里含糊不清咬着馒头:“奶奶!我走了。”
“哎!那什么,这个你拿着。”老奶奶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一沓钱出来,摸索着放在林潭秋兜里。
“你们学校是不是要交学费了啊?怎么也不跟我说?”
“谁跟你说的?”
“你班主任啊,都给我打电话了,你这孩子,也不吭声,奶奶也不知道啊。”
林潭秋没吭声,又问:“钱哪来的?”
奶奶支支吾吾半天,躲闪着眼神说:“你妈前几天,来了,给我的,说让给你读书用的,奶奶都攒着,你高三了,到时候上个大学,好找工作。”
“到时候奶奶死了,也不拖累你了。”
“你说什么呢?”林潭秋抿紧唇,盯着她那双经年粗糙的手指:“我把钱给她,我不要她的钱。”
奶奶轻声:“你妈现在在城里做生意呢,干得好,本来她就该养你的,你爸死的早,你妈其实也不容易的……”
“她出轨跟人上床拿到的钱,有什么不容易的?”林潭秋没什么表情。
奶奶哽住了,半响没吭声。
良久,声音有些哽咽:“她起码……能给你钱啊,奶奶以后要是走了,你自己,自己可怎么办啊。”
“你别说这种话,我自己也能过好。”
林潭秋压制住喉咙里的恶心,轻声说:“那米也是她的钱吧,我会还给她的。”
奶奶没吭声了,又说:“你妈说,你那个哥哥也来了?来了有一个多月了吧,你妈说你要有事不找他们也能找你哥。”
“你又什么事儿都不跟我说,说了我也听不懂,你……”
“我不想找他,我又不认识他。”林潭秋说。
奶奶哆嗦着唇,听到人转身离开的声音,又叫着:“那小孩叫——?你要遇到就跟人说说话啊?毕竟是你哥多少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