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婉容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人。
“……这是什么?”
“传送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撕开之后应该能传送到……隐为宗。”
楼桂月蹙眉,把盖子合上:“需要我汇报给宗门那边吗?”
“那个啊……”荆婉容绞着手指,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一次说出所做的决定时都分外不自在,“这应该是某个被控制的弟子送给我的。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境况,所以我想……”
“我想去隐为宗。”
楼桂月沉默许久才开口:“你知道过去了会怎样吗?”
“我知道。”
荆婉容还记得帮小师弟除心魔那次的混乱与痛楚,她也记得前任掌门就是为了心魔容器才让自己当大师姐的。
至于为什么是大师姐,那是因为前面的师兄师姐全都莫名其妙地死光了。
楼桂月把手覆在她手背上,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和发颤的手心。
“至少先让别的人去看一看好不好?如果你在那里……”
荆婉容叹口气:“传送过去就是特定地点了,如果他们那边真的有意要我命,那谁去都一样,还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万一传送过去直接到了血祭阵上,隐为宗那边还全是魔修,听说宗主差一步就飞升了。强龙难压地头蛇,估计这边修为再高深的大能都逃不了。
她不去,隐为宗还会不停地耍手段控制弟子画阵法、给她符咒,去了的话至少这边能消停点。
她都不知道一个容器为什么这么重要,隐为宗怎么忽然找得这么急。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人吗?
楼桂月也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他颇为落寞地坐着,目光虚虚地落在面前的茶杯上。
荆婉容都有点不忍了,她别过头去:“那个,不跟我道个别吗?”
“至少,别走这么急……明天再去,好不好。”他垂着头,亚麻色的头发落下来,挡住他脸上的表情,“我想亲自送你。”
“嗯。”荆婉容捧起他的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招待,我没想到你会支持我的决定……”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楼桂月牵过她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把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略带忧愁地笑:“不要说谢谢招待之类的,这里毕竟是我们两个的家啊。”
荆婉容心下一凛。
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瞳如淡金的明月一般,缓缓道:“我会一直在身后等你,我会支持你的所有想法……因为我是你的丈夫。”
荆婉容没想到他真的还把自己当做妻子,不禁心生愧疚,想纠正又觉得不好意思。
她对楼桂月抱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既恨又爱,个中滋味难以言说。但是也没有向他表明的必要,因为每次和他对视的时候,她都能从那双眼睛中读到相同的感觉。
他……肯定也和自己一样。
荆婉容其实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唯一要揣袖子里的就是绒雪。
她试着打坐修炼了一会儿,却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一想到明天将要去隐为宗就静不下来。
“唉……”荆婉容叹了口气,看了眼一旁睡得正香的小狐狸,默默披上大衣出去了。
本来只是想漫无目的地散会儿步,没想到她不知不觉就走到楼桂月的院子里了。荆婉容也知道自己大概潜意识里就是想来找他的,往里看了眼,他似乎还没睡,书房窗户透着点灯光。
她手抬起来,刚要触到门上,却又停下了。
自己来找他说什么呢?
只是明白要离开这样一个稳定静谧的环境了,一时半会儿还存着留恋吧……
“容容,站在门口做什么?”
荆婉容被他吓了一跳:“那我进来了。”
书房里十分干净整洁,上次她弄乱的地方全都被好好整理过了,一切就和以往一样。
“又失眠了吗?”
“是啊。”
“我也睡不着。”他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书。
荆婉容没说话,室内只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她不由得恍惚,面前的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她不自觉就把过去和现实交迭起来。
“楼桂月。”
“嗯?”
“开始修炼之后,你有后悔过吗?”
“你在说什么……”他笑了,“我那时如果不修炼,身体是撑不住的,会死。”
荆婉容懊恼道:“对哦,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但是也有后悔的时候。”
“是因为什么?”
“当初你不是不告而别了吗……”楼桂月抿了抿唇,“虽然不想接受,但有的时候也在想,如果你真的……了,那么被留下来的我要怎么办。”
“偶尔会后悔,如果那天晚上干脆死掉的话……”
荆婉容听着,愈发担心他的状态:“你也可以一个人活着啊。”
楼桂月确实比她想的要更依赖自己一点,她起初以为他只是牺牲健康装病,没想到他都已经发展到有求死意识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