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到底有什么通天能耐。
她拿下这圈子里任何一个人他都不觉得奇怪,但唯独徐初阳和裴清术。
更别说是同时拿下这俩。
这个问题裴蔺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
大年三十,裴蔺被他爸妈带回了主宅,他老大不乐意,对于大伯一家天生带些惧怕。
平日里怕他哥怕的要命,这会反而想念起来。
裴母身子骨弱,常年都在家中养着,鲜少出门。
裴蔺和这位大伯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见着了,也是在他妈的催促下喊了人。
她眉目和善,但脸上却没笑意,只是淡淡点头。
屋内暖气大开,她身上着墨绿旗袍,一块水滴状的护身符玉牌挂在胸前,雕工极为精细。
主位上坐着的男人,哪怕年过半百,仍旧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裴蔺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纨绔,乖顺的喊了声:“大伯父。”
男人点头,端起茶杯,眼神却先落在他的头发上,眉头皱了皱:“高中还没毕业,就开始学人染发了?”
不光裴蔺怕他,裴蔺他妈也挺怕的。
此时深呼一口气,才有勇气开口:“这头发是我同意他去染的,不是过年了嘛,难得放松一次,等快开学了我就让他染回来。”
男人喝完茶,茶杯放下的同时,他低沉,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跟着响起:“待会吃完饭就去染回来吧。”
别说裴蔺不敢吭声了,连他亲爸亲妈都不敢吭声。
只能乖巧点头,说个好。
裴蔺一直觉得,他大伯这辈子最满意的杰作应该就是他的亲儿子。
也就是他哥,裴清术。
从小就是受到众人赞誉的天之骄子,听话懂事,十二岁那年被扔进了深山老林的别墅里。
除了负责生活起居的厨师和保姆之外,他和外界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来自于那台电脑。
包括上课。
因为觉得人心浮躁,担心他也会受到影响。
为了让他能够更专心的读书,所以不顾他的意愿,一扔就是两年。
裴蔺一直都不羡慕他哥。
他的人生早就被规划好了,去欧洲的那几年,也不过是他人生中唯一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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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后,林琅就彻底成了孤儿。
每年的春节她都是一个人过。
电视机开着,放着春晚,禁烟政策只在这一天稍微松懈一点。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劈里啪啦的声音。
搁平时的话,林琅会觉得扰人。
但今天却不一样,她向往热闹的心情会在此刻达到顶峰。
烟火绽放的声音,至少能让她有一点参与感。
对于这个春节的参与感。
饺子煮的一人份,刚刚好,另外还炖了汤,和一些她会做的菜。
也算是凑够了一桌年夜饭。
周橙静给她打了视频通话,说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让她也隔空感受一下。
今年的春节,她和她爸妈是在外婆家过的。
北城的郊区,相比城区要宽松许多,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就没停下来过。
周橙静和她小侄子两人躺在被窝里,被子上放着一袋拆开的浪味仙。
明显是一边吃一边看着春晚。
周围是家中长辈热络的交谈声,林琅隐约能听到一些。
谁谁家的女儿年底离婚了,听说男方出轨。
周橙静磕着瓜子,将手机对准了小侄子,让他喊人。
他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盯着屏幕的林琅看。
她没化妆,头发挺随意的挽在脑后,用鲨鱼夹固定了一下。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甚至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导致黑眼圈有点明显。
小侄子却看着她傻乐:“漂亮姐姐。”
周橙静白他一眼,嘴里说着男人不论年龄大小,都一个德性。
一边找纸巾给他擦嘴边流下来的口水。
她扭头告诉林琅,等再过几天她就要回去了,到时候给她带点她外婆腌的泡菜,好吃绝了。
林琅笑着点头:“好啊,正好可以试试泡菜炒饭。”
相比她这头的热闹,林琅那边显得冷清许多。
周橙静心疼的叹气,说早知道她这次就不回来了,该陪陪她的。
林琅仍旧只是笑:“没事儿,我也习惯了,吃完年夜饭,等跨年钟声一响,就可以上床睡觉。”
“那你可得早点睡,明天我还等着你给我打电话拜年呢。”
她还在耿耿于怀,去年林琅因为失眠,快天亮了才睡着。
结果等她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周橙静巴巴的等了她一整天。
这通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因为周橙静被她妈喊去当苦力才挂断。
电话挂断后,林琅起身去把碗给洗了,又将厨房收拾了一遍。
收拾到一半来了电话。
她洗净了手又擦干,然后才去到客厅,弯腰将沙发上的手机拿起。
看清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后,她垂下眼轻笑一声,坐回沙发上,按下接通。
他那边也安静,甚至比她这边还要安静。
裴清术的声音在这份静谧中响起,如同幽深山涧中,流速缓慢的清泉。
他说:“怕你一个人无聊,想远程陪你过个年,结果通话一直占线中。”
林琅低头看了眼手机,想起来刚才和周橙静那通持续了两个小时的视频。
于是她说:“刚刚我朋友给我开了个视频,就多聊了会。”
他语气斯文温和,从这话里捡出一个重点,重复一遍:“朋友。”
然后轻笑,“看来是我晚了一步。”
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林琅还是解释一句:“女生朋友。”
那边安静须臾。
紧接着一声轻笑响起:“担心我在吃醋?”
林琅被他这话给问住,突然上涌一种自作多情的尴尬来。
不等她再开口,裴清术的声音沿着手机听筒泻出,一同传来的,还有手机轻微的震动。
像是他贴近她耳朵,温柔轻喃。
他自问自答,一点遮掩都没有。
“是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