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叁个月,我的肚子又大了许多。怀孕并没让我觉得行动不便,大概半神体质的缘故吧,这个过程并不痛苦。
得知泰的死讯后,蒙柔沉默了很久。族内依然需要领导人,由于我的战斗能力,在神族带来的生存危机之下,我被推向了暂时的领导位置。我带领着卫队行动,阿利奥在身边帮忙,顺便帮蒙柔管理族内事务。
天上的风景在跨越某个界限后就慢慢改变了。
踏过那条界线,似乎一脚踏入了黑夜,呼啸的雪风令人心惊胆战。
看样子,好像七星木的灾难并没有结束。在奥德的领域之外,整个世界依然是一片寒冬。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或许,人类所谓灾难结束,其实是诸神用力量干涉了一定区域的环境,让那个地方的灾难看起来提前结束了。
但一切都有代价,目前来看,或许这个七星木的灾难都是由这些外来的神引起的。
“是的,没错,”阿利奥说,“这个领域也意味着奥德的力量也受到限制。这个区域保护的不仅是人类,还有剩余的神族。”
“保护了什么?”我扭头打量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我能成为奥德的主意识,但他仍有很多部分对我来说是个难以探究的秘密。”
阿利奥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后也表现的非常震惊。
“你说,实质上,神族是不是在圈养这些人类?在为他们自己寻找到存续的方法之前,人类会被限制在这片区域…”幸好族群关于洞穴生存的经验很丰富,面对这种天气,大家还是迅速的适应了下来。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面对这样的天气,即便有一半的神力也是寸步难行。行动没有那么敏捷,每次要消耗的神力也越来越多,恢复速度并没有改变,让我甚至有一种神力越用越少的错觉。
农作物或者牲畜倒是不受影响,饮水,动植物看着也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太阳依然会升起,但是日光没有想象中那么灿烂。喜光的植物收成出现问题,族内转而培养更多不喜光的可食用作物,还没有太多人饿死,情况倒也不是太糟糕。
我们一开始在一个离“那个范围”很近的地方驻扎下来,后来发现有些神会从“那个范围”里跑出来找人。
疯狂的跛脚神又来了两回,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比之前更加虚弱。被打回去两次后,他开始赖着不走。
阿利奥派他当保镖去拦截那些追兵,据说这个疯子现在成了阿利奥在神族的替罪羊,绝大多数神都认为是他袭击了伊格内一族后看上了伊格内族的女人就将其据为己有,然后背叛了族群。
面对这种污蔑,跛脚?工具?忠犬?保镖?会玩火神从来没有反驳过。
毕竟他是个傻子……
“这地方不好,”阿利克西欧斯跟我说,“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应有的环境。可能并不适合神族生存。”
我挺着个大肚子卧坐在床边,虽然是简单搭的木床,但有一个能干勤快的阿利奥在旁边帮忙还是很舒服的。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没有之前那么轻快,”我挥了挥手,“你知道宇宙是什么样的吗?”
阿利奥抬头看天花板。
过了一会他说:“我以前以为,我生活的世界是在一个被巨大蛋壳包裹的内部空间,星星是蛋壳的漏洞,天堂的光芒透过漏洞照射进来就成了星星。然后这个蛋壳有两层,交替旋转,分别露出太阳光和月亮。”
我“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是错的!”
阿利克西欧斯脸色微红。他瞪了我一眼,开口:“我又不知道,老师都是这么教的!你去问阿塞提斯,他也是这个答案!”
“是不是进入到奥德的身体成为他意识到一部分让你发现了什么?”我好奇的支着头看他。
他这种思维,就是典型的古罗马人宇宙观。和我这种两千年后的人认知肯定有差别。
“……我发现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个球。”阿利克西欧斯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在那些奥德模糊不清,显得混沌的意识里,他从一个很遥远很灿烂的地方来到了一片蓝色的一个球一样的地方,不断的靠近,然后坠入一片水中。”
“这个叫地球,”我说,“就是……没有什么蛋壳,破洞,天堂的光。”
“噢。”他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来宇宙观对他带来的冲击无疑挑战了他的价值观。
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感觉身体传来一阵震动。
连忙抓住阿利克西欧斯的衣袖,我说:“我好像要生了……!”
他立刻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躺在床上。
烛台安静的摆在一边的地面,好像从来没有因为我晕倒而失手打翻过。
蜡烛的长度有明显的缩短,飘出的袅袅青烟形成弯曲的若干细线,朝着门口的方向涌动着。
我揉了揉额头,支起身子从床上坐直。
大脑深处嗡嗡嗡的响着,闭上眼,眼前就闪过若干非常混乱的画面,大量信息,诸如声音,文字,动作,重迭的影像依次略过,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维持着这个姿势很长时间,直到有个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阿利克西欧斯拿着烛台叫了我一声:“苏西?”
他的视线移到我肚子上,然后,我也低头看了过去。
我们两个一起沉默。
怎么是平的…?
我孩子的呢?!
我伸手摸了摸,发现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啊啊啊!
阿利克西欧斯伸手摸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手掌心。
“真的没有了诶。”
诶,诶你个头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着急了,“怎么还能凭空消失呢?”
阿利克西欧斯托着下巴露出沉思状表情。
“苏西,神殿是不是暗示过,如果无法达成他的目的的话,就会将你的孩子永远的留在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刚才失败了。”我扭头看向壁画。
壁画还是那个壁画,看着与之前别无二致。
“到底哪里不对?”我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