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开学之后, 学校的进度更快,学习的强度也更大。
由原来的每两周考一次试变成了每周都考,每次周遇清都会认真记录姐弟两的情况。
考得好就带他们出去大吃一顿, 考的不好就大吃两顿。
吃好喝好加上心情好, 姐弟两的变化更大。
某天经过商场的电子秤时,阮舟才发现自己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六, 而阮柠也窜高了三厘米, 现在有一米六八。
对于超过了小哥一厘米这件事,阮舟高兴的吹了快一个星期,时不时就故意走到周遇清旁边喊阮柠, 问阮柠有没有发现什么。
被问多了, 阮柠就会无奈的翻白眼, 每次周遇清就会笑着看姐弟两闹腾。
……
三月模考后不久就是百日誓师大会, 往年恒中都只是学生参加,今天学校却特地邀请了学生家长一起来观摩。
江明月和阮秋知当天刚好要开重要的会议,只能遗憾缺席。而白日里最是悠闲的酒吧老板周遇清当仁不让的成了姐弟两的家长,为此甚至还特地购置了一套西装。
赖在周遇清家蹭吃蹭喝的程砚南不怀好意的评价:人模狗样。
是的,他现在看周遇清越来越不爽。之前的项目周遇清都不愿意和他干, 程砚南又一直眼高于顶看不上别人,所以工作室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在听说有两个项目还被庄季许拿下时,他差的气的吐出隔夜饭。
快出门前, 周遇清突然一把提溜起了程砚南:“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程砚南不解:?
周遇清露出八颗牙齿灿烂的笑:“阮柠不是被选为优秀学生要上台发言吗?我想让你帮我多给她拍两张照片。”
给高中生拍照?
程砚南毫无兴致,继续趴回沙发里:“你自己怎么不去拍?”
周遇清已经换好了鞋子, 此刻也不洁癖了, 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快步走到程砚南面前:“我想专注的听她讲话, 可能抽不出神来拍照。”
“……滚啊!”程砚南熄掉手机屏幕,想骂周遇清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十分无语:“誓师大会不就是鸡汤大会吗?有什么好认真听得,你高三说这些说的还少啊!”
“那不一样!”
程砚南:“有什么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
程砚南觉得周遇清神神叨叨的,烦得要死:“什么感觉,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给我说破天来!”
周遇清已经挑出了一套西装,丢在程砚南旁边:“那种感觉就是——”
“我家有女初长成。”
-
百日誓师大会设置在了恒中的大礼堂,按班级排序,学生坐一排家长坐一排。
阮柠阮舟是一班的学生,所以周遇清和程砚南很幸运的拥有了中间第三排的绝佳位置。
作为要上台发言的学生,阮柠没有入座,早早地在老师的安排下一直在后面的化妆间里候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默背着自己的稿子。
她能清晰的听到礼堂里面或沉重或轻快的音乐声陆续升起,而她的一颗小心脏却久久起伏无法安定,那种紧张和兴奋把她的所有都包裹住了。
在外面校长慷慨激昂的鸡汤之中,阮柠抽出神想:最后一百天了,所有的一切将会迎来全新的曙光。
……
恒中校长的讲话很有水平,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有众多家长参与,所以他的讲话内容并不是程砚南所想像的鸡汤文学,反而实实在在的穿插了不少有趣的道理。
但过了一会儿教导主任上来后一通煽情还是让礼堂里的气氛变回肃穆庄重,有敏感的家长已经被感染的要落下晶莹的眼泪来。周围的学生们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程砚南已经有些坐不住,他靠在椅背上凑到周遇清旁边说小话:“这些话的效用只有三天,现在大家握紧拳头咬紧牙齿,三天后就都瘫做一团了,三分钟热度罢了。”
他本以为周遇清起码会附和自己两句,没想到对方正拿出手机,飞快的在键盘上按着什么。
程砚南把头伸过去一看,周遇清这家伙竟然在记刚刚那位校长说的话,他此刻虔诚的模样宛如周围一群被成功洗脑的家长。
“不是,咱就是说你才二十五岁。”程砚南提醒道。
周遇清记完了重要语录,抽神回他:“二十五岁怎么了?”
程砚南撇嘴:“你大可不必提前二十年让我看到你的孩子读高三后你将会是什么样。”
……
恒中的大礼堂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却安静的连同座呼吸都可闻,周遇清终于把所有精辟又励志的话记好,然后转开矿泉水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参加百日誓师大会,上一次是他自己的高三。
那一年的感触远没有这一刻深,当时十八岁的周遇清骄傲且不可一世,外人都赞他谦虚努力,哪怕每次考试都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也沉浸于学习的海洋之中无法自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全都是装出来的表象。
十八岁的周遇清,到了高三下学期就开始在众人面前演戏,他装作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努力学习实则神游太空,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角落里狂欢。
他会在周六日骑着车穿行大街小巷,也会翘课出去打台球,甚至还见义勇为打过几次架。
但这些事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一年的高三百日誓师,他站在最引人注目的中心处言不由衷的用网络上随处可查的话鼓舞着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
而他的心神却早就不在学校了,他那个时候觉得学习太容易了,所以是件很没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