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吵架,相反,正是为了避免日后可能的冲突,才更要说清楚。”忘机见嬴政靠着她不说话,且收敛起素日桀骜的眉宇,脸上出现了少见的难过神色,也不再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过话题安慰道,“好了,我现在还不至于生什么气。”
嬴政双手将忘机紧紧抱进自己怀里,让她完完全全坐在他身上,将头埋进了她修长的脖颈间,深邃的眼眸里是某些晦暗不明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无论问多少次,她的答案恐怕都是一样的,只是他总是心存幻想,她有那么一丝丝主动留下的可能。
“抱歉,这段时间我的情绪不太稳定,念念,天下只有你能窥清我的心绪,所以我更怕连你也要离开我——”嬴政扣住忘机的后脑勺,轻轻啄吻她的小巧玲珑的耳垂,确保她完全看不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然后才用与神色完全不符的语气示弱。
他的念念永远是吃软不吃硬,分不清掺杂在好意中的恶意和欲望,迟早…会栽在这一点上。的确,此时此刻的忘机对嬴政心中的打算暂时一无所知。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过了许久,终于抵达雍城的宫殿了,忘机推开车窗,打量着周围环境,比起咸阳的王宫,这里要小上许多,但看起来更加古老和庄严。秦国历代二十七位君主,都葬在雍城外边,蕲年宫里还有嬴氏祭祀了数百年的宗庙。
看罢,忘机并不留恋,关好车窗坐了回去,独她一人的车厢里很安静,嬴政的座驾遥遥位于前方。经过之前的谈话,他收敛了许多,如若不然,她总觉得,他肯定干的出拉着她直接出现在那些迎接他们的人面前这种事。
“母后,许久未见,您风采依旧。”嬴政微微俯身一拜,只是起身时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衣袖。
岁月没有过多的摧残赵姬的容颜,她穿着华丽,数年的养尊处优,更铸就了雍容华贵的气度。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嬴政,柔声道,“政儿,加冠仪式都已经安排好了,让几位王叔和扶苏他们下去安歇,你我母子二人,叙叙旧可好?”
“这次出行,后宫之人我谁也没带,本就是快去快回,待大典举行完毕,我便要返回咸阳。”嬴政挑挑眉,漫不经心道,“至于叙旧,暂且不急于今日,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母后自便吧。”
既然如此,她也不强求了,赵姬觉得这或许就是命,嬴政这样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她谋反的心,昔日有叁家分晋,如今他们想颠覆秦国朝纲,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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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已在雍城做了万全准备,与忘机做了交接,有他这位秦王首席剑术教师在,保护嬴政的事自然落不到她头上,乐得轻松。
这处宫室极为僻静,离嬴政和一众宗室很远,想必是师哥有意安排的,否则以阿政的性子,必定是要她同住一室的,师哥还是懂她,忘机心中甚是满意。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已经入夜了,谁会来这种地方?她特意吩咐过不需要仆役的,忘机侧耳倾听,这声音很是轻微,并非习武之人惯有的悄无声息,倒像是宫廷内院里的人踮着脚走路时发出的声音。
若是平时,她必定不会在意,但这次大典不容有失,还是谨慎些的好,出去看一眼。忘机一瞬间闪身出现在院门前,她轻轻推开大门,来人恰好经过她面前,但反应极快,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奴并非有意惊扰贵人,请贵人恕罪。”赵高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子还小幅度的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卑微和紧张。
如今正是他由暗转明的关键时刻,不宜贸然出手,且为了隐藏身份,他用特殊手段封住了内息,只要不动用内力,就和普通人无异,当然也失去了感知能力。既然判断不出眼前人的身份和实力,还不如选择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赵高现在用的身份,就是原来他自己的身份,言行举止自然都得符合自小出生在隐宫的内侍该有的模样。且下跪这种事他自小便习以为常,至于跪的人,配不配得上他行如此大礼,呵,蜘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来日方长。
原来只是一个内侍,忘机稍微放心了些,她没有从他身上感知到任何内力,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问题,“起来说话吧,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幽兰一般清冷又带着些许靡丽的声音,任谁听过一次恐怕就会印象深刻,更不必说作为天生杀手的他,目标的音容笑貌只要见过就绝不会记错,是她,是她啊……
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他恢复最初的身份,用本来的面目跟她重逢,让她第一个见到呢,赵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得到她。
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这次可不是刻意的伪装,实在是…有些过于兴奋了,他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她,否则眼中翻腾的深沉欲望立刻就会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