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用面巾蒙着脸,站在一个坑边,看着刚刚被扔下去的十几具尸体。
全是昨日死在她手上的上,除了不开眼寻他麻烦的恶徒,便是朝廷派出来的人。
坑中早有近百具尸体,不是因饥饿就是恶斗而死,大多已经腐烂,发出阵阵让人窒息的恶臭。
等这个坑装满,就要用土盖起来,不然乱扔尸体容易引起霍乱。
她抬头看向远处,山坡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草棚,肮脏虚弱的灾民或躺或坐,百无聊赖的从头发或是烂衣中翻找着跳蚤。
庄柔离开庆原府已经四个来月,进入了受蝗灾的郡便走不了了。
身上的银子全换成了粮食,在粥汤里加糠皮,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她便没有了银钱。
但灾民都知道,跟着她就有吃的,谁也不肯离开,拖儿带女的跟着她。
身后有饥肠辘辘的灾民,前有囤积粮食高价贩卖的奸商,后有官府还不开仓放粮,只是派人把城门口的灾民赶走,就好似灾情没有出现过,继续在城中过着平静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庄柔出手了,她打劫了粮店,挨家挨户找富户收粮食。
主动给粮的人不多,但都让她用拳头给说服了。
在庄柔的影响下,本就民风彪悍的青梁灾民,走投无路中也开始了抢粮,如野火燃过,各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粮匪。
庄柔虽然没有拉帮结伙做粮匪,依旧独来独往,却因为格外凶悍,被灾民和官府认为是最狠最大的粮匪。
通缉令不要钱般贴得到处都是,悬赏已经达到了八百两,若是直接提头过来,还能再加五百两。
想要赏金的人很多,但最后都变成了泥中腐肉,乌鸦的美味,正如现在扔下坑的尸体一样。
远处的山坡上聚集点已经初具规模,庄柔在这里停留超过了一个月。此地的粮匪还没有因为她碍事,而悄悄和官府联手想要除掉她。
近千两银子的诱惑不小,足够几人分赃后带着全家迁入郡府定居,过上衣食无忧的小日子。
“庄姐,庄姐!”一个半大小子屁颠屁颠的跑来,兴奋地喊道,“庄姐,刘虎他们抓回来几个人,好像有读书人。刘虎他们要杀人,那人却还要和他们讲道理。”
“刘虎大字不识一个,那能听懂什么道理,只是听着那人似乎有些来路。他让我来叫庄姐过去瞧瞧,你见多识广,肯定能听懂。”
刘虎是这片棚户中的一个粮匪,带了二十来个亡命之徒,整日里去骚扰四周的村镇抢粮。
竟然有人要和粮匪讲道理,庄柔觉得肯定是那些认死理,不愁吃穿的文人,脑子抽了要来感化粮匪。
之前不是没有这种人,被杀了几回后才消停不少,但总有些不怕死的,就是闹着要来送人头。
庄柔掏出四个烧饼,扔给了帮她抬尸的人,那几人接过烧饼千恩万谢后,希望下次还有这种好事一定要叫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