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跨年还有一周,期末考也即将来临,就算是周末,闻一也没想着放松,她最近数学成绩下滑了点儿,这两天闲暇时去书店买了不少数学习题集回来。
晚上吃过饭后,岑煦带着德芙出去遛弯,她则上楼洗了澡,在书桌前写着刚买的练习。
她戴着耳机听歌写题,房门没锁,以至于岑煦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闻一也丝毫不清楚。
左侧耳机被摘下,音乐声漏出,闻一才如梦初醒般回头,停下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未全出口,岑煦弯下腰双手穿过闻一腰部的动作打断了她的话,他出去遛了趟狗回来,情绪有点儿不对劲,脸埋在闻一侧颈,轻轻呼着气,闻一闻到他身上一丝极淡的酒气,皱眉心,轻轻推他,“你是和良楚郁喝酒去了?还是路越?”
岑煦没应,随后手掌移到她腋下,将人从椅子上提起,不由分说的亲她,他今晚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又不对劲,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也和平时很不同。
闻一没问,接了他这一含混酒精气息的吻,其实不难闻。
停下时,她问:“你怎么了?”
岑煦只是轻笑,手从前解开她厚实的睡衣扣子,“想你了。”
“……”闻一按住他的手,“你是想我,还是想跟我做爱了?”
她这两年说浑话,飙粗口的行为是越来越炉火纯青,岑煦喜欢这样真实的闻一,往她侧脸蜻蜓点水般落了两个略纯情的吻,“都想。”
而后挺莫名其妙的就跟他做了。
岑煦的手不似平日那般温热,冰凉得触在闻一光裸的身体时令她止不住的泛起颤栗,他话也比之前做爱时少,额头抵着闻一的,在她身上使着力,出着汗。节奏由慢至快,掌心始终撑在闻一身侧,眼睛也始终睁着看她,闻一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他似乎醉了,眼底像覆了层薄雾,看着她时比平常还要缱绻几分。
事后,闻一也没想明白那天自己怎么就这么好说话。或许是他难得露出这般模样,也或许是他在闻一面前鲜少如此柔和。
跨年夜当天,周六。
闻一约了房东去看房,前一户看的不满意,于是找中介又重新联系了一个,这些事儿全是背着她爸妈以及岑煦来进行的,她还想着面对岑煦要找个什么理由出门,结果下午他人刚好不在,家里也没人,闻一乐得自在,换好衣服,联系好时间地点便出去了。
这回看的是一所中高档小区,在崇高附近,小区门口有地铁,坐两站就到学校,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房,房东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大姐,就住在闻一楼上。带着她在小区楼下转一圈后,又上楼去看室内,没什么问题,闻一点头,签了半年的租期合同。
房东大姐搓搓手,往嘴里哈气,十二月底的天冷,她给手心搓热了,才拿出手机,问闻一:“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呢?我好安排人提前帮你搞卫生。”
闻一给她先转了两个月的租金,思考着,“还没确定,应该年后搬来吧。”
“你现在是读高几?”
“高叁了,阿姨。”
“明年就要高考啦,好好加油啊。”
“谢谢您。”
出来时房东没送她,只给了备用钥匙,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从刚刚签合同那会儿开始就在震,进了电梯才得空拿出来看,但电梯里没信号,消息转了半天也没出来。
到一楼时,闻一才发现屋外下了雪,今年的初雪来得刚刚好,在跨年夜这一天。
颗颗雪粒从空中洋洋洒洒飘下,她戴上大衣帽子,裹紧围巾,边低头看手机边走出小区门。
蓝也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过来,现在还没停,一条接一条的,估计是见着闻一没回,便在下一秒直接弹了个电话过来。
闻一接起:“喂,蓝也。”
“你人现在在哪?”
她语气含着焦急,闻一意识到她有急事要跟自己说,问:“在外面,怎么了?”
“你看贴吧了吗?岑煦知不知道这个事?”
“什么事。”
直觉告诉她是关于岑煦的,但嘴上仍维持着平静问。
“你先看我发给你的吧,不过你看完先别着急,也别生气。”
蓝也说完挂了电话。
闻一将消息往上滑,看到了一条贴吧链接,点进,页面自动跳转至另一个app里,贴子已经在崇高吧里盖了几十层楼,闻一点进去时热度还在不断攀升着。
看到标题的一刹那使闻一整个人停在原地,任由雪粒落在自己的衣间,发间,连眼睫都快落满,她滞闷的气息才重重呼出,标题只有几个大字:谁才是插足者?
开帖的是个原始头像,ID为一串乱码的小号,以提问语气起的标题,而后在楼里甩了两张图。一张是从二班后门拍摄的视角,闻一当时正被岑煦堵在桌前亲吻,她还记得,是校运会那天。
第二张则是在庭院里拍摄的,元以若和岑煦相邻而坐,对面则是一对中年男女,两人的手互相牵着,男人脸上打了马赛克,女人的脸完整露出,闻一认识,是元以若的妈妈。
整张图看上去就像是和谐的家庭聚餐,岑煦背靠着藤椅,眉眼低垂看向桌面的点心,双手交扣,德芙则趴在他脚边。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空了的高脚杯,其余叁人的杯子里还盛着酒。
两张相片还在右下角贴心的标注了日期。“家庭聚餐”那张的时间就在上周六,岑煦遛狗回来后的那一天。
闻一往下翻着评论,几乎能预料到披着一层皮的这些人会怎么说她,但她还是执着的非要看。
“嘁,很明显是闻一啊。人家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父母之前互相都认识,家境也旗鼓相当,闻一家又是什么背景?我可不清楚/摊手。”
“我想知道他们算是正式见家长了吗?元以若对面那个,是她爸妈吧?我听说她爸妈之前离婚了,这是又找了一个?”
“我特么更关心的是闻一怎么和岑煦搞上的!我的女神!/心已碎。”
“楼上的,你女神看起来更喜欢有钱的呀,你还是努力努力吧~”
“怪不得甩钟鼎甩得干脆利落,又看不上家境还不错的林博然,原来是攀上了顶层的岑煦啊。”
“好吓人,两人怎么还有这层关系,根本看不出来。”
“其实……我见过他们在楼梯里接吻,高一的时候……但我不敢说,怕被……你们懂。”
“哈,压闻一一票,谁还记得高二元以若当众冲着岑煦发飙那次?指不定当时就是因为知道被插足了才生气的。”
字字句句,漫天的恶意中伤皆是奔着闻一来,她慢慢走出小区,挨个儿把那些话都看了,心口始终提着,又返回最顶层,点开那张和谐的聚餐图,视线在图中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一遍,直到她看见被打马赛克的男人与元母相扣的那只手。
尚还温热的血液登时从头凉至脚底,像是在零下二十度的天气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刺骨的寒凉。
“一一,这是什么?”
“我送你的父亲节礼物呀,爸,你上班辛苦啦。”
“谢谢我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