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和他并肩着一同下楼时,良楚郁突然说:“闻一,我不讨厌你。相反,我觉着你这人,挺有意思。”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闻一跟着他下到二楼,脚步不停,继续走。
“你在教学楼和我说的话,我后来想过,我觉着你说的没问题。”
“所以你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了吗?”
良楚郁摇摇头:“没有,如果真的要完完全全在你角度,或许我并不能设身处地的去思考,去想。而且就算是换位思考,以我所接触的层面来考虑你这个事,不够完整,对你也不公平。因为没能亲身经历过你经历的这些事,所以我没法评价,也不能主观臆断的来猜测你,之前是我的问题,我郑重跟你道歉。对不起,闻一。”
将近一年过去,良楚郁的转变尤其大,似乎是年龄大了一岁,心理思想层面也就更上一层。闻一挺开心,有人能懂她,也说明她没看错人。
她答:“没事。我后来想了下,我也挺理解你,毕竟你是以岑煦朋友的身份来看待我和他之间的事,你要怪罪我,我没意见。”
“所以后来我也被教训了一通。”他笑,两人下到一楼,朝后院方向,那儿隐约有音乐声传出。
“什么?”
闻一不解,问。
“没什么,小问题。你信任我,我开心,以后就是朋友了,啊不对,本来就是。”良楚郁适时岔开话题,习惯性地伸手要拍闻一的肩,掌心刚触上又收回,懊恼低咒一声。
良楚郁也是一家底殷实的公子哥儿,但给闻一的认知还挺不一样的,比较没心眼儿,性格也爽朗,脾气比起某个人,是好的没话说。
话就这么说开了,闻一心里多少也好受点儿了。
接着人就被他拉到那张旧沙发坐着,良楚郁还记得闻一喝不了酒,倒了杯橙汁儿给她,从前院烤好的串,甭管闻一能不能吃辣,统统往她手里塞,把人照顾得特妥帖,有弥补的意思在。
闻一不好意思拂他面子,两手抓得特满,哭笑不得:“良楚郁,其实我吃不下这么多。”
“哦。那我帮你分点儿?”
热情过头了,接下她的“旨意”,从她手里拿出几串,随手塞给边上路过的男生,“喏,拿着。”然后就在对方“你小子能有这么好心”的诧异神色下重新坐回沙发,坐到闻一边上。
闻一这个“生面孔”,其实从下午一进门,就在这群富二代的讨论圈里,更别说她这会儿素面朝天的坐在沙发中央,边上还有个保护神似的良楚郁,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怪。
一男生没忍住问:“那妞谁?没化妆吧,正点啊。”
“你问良楚郁啊。这他泡的妞吧,看这么紧,寸步不离的。”泳池边上一剃平头的二世祖嗤笑着,喝了口酒,又答,“是挺正。”
几人所处的位置前放了张高脚圆桌,几张高脚凳围着坐,一人开了话头,议论声就出来了。
“不是吧。你们没听说岑煦他家里资助一女孩儿的事?”
“没听说,可能瞒着呢吧,资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人现在住他家呢。”
“我去,那元以若没表示?”平头男呛了口酒,“现在什么情况?良楚郁要泡住岑煦家里的漂亮妞?什么狗血剧情。”
闻一确实漂亮,她连妆都没化,唇粉嫩,脸颊白里透红,长长乌发乖顺披在身后,穿着也简单,一件宽T恤和运动短裤,腿长又白,看着就喜人,连猫都喜欢她,岑煦家里那只不爱理人的布偶都主动往她边上蹭,草坪地中央放置的旋转镭射灯时不时滑过那张脸,别样的色彩。
她的素与满场精致妆容的女孩儿相比反倒显得脱俗,清泠泠的,是人为打造的欢乐场所里唯一的纯净。
闻一侧头看着良楚郁在玩手机游戏,指头哒哒摁屏幕的声音比音响里放的音乐还要清晰,而这会儿闻一把手中的东西吃了个干净,有点儿饱,她觉着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于是想走了。但对面始终空着的沙发位来了人,元以若端了两杯饮品,放到桌面后,人也落座在闻一对面。
“喏,请你喝。”
挺有主人家待客那意思。
这会儿蓝牙音箱炸耳朵,鼓点重的歌曲被人换了,换成了别的。闻一饱得不想吭声,可这人又是冲着她来,不理也不行。
开口想应,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从音响那边过来的人五指握上桌面中央的玻璃杯,抬起,满满一杯橙红的不知名饮品被岑煦喝了个干净,他的背心领口还溅上几滴。
元以若不满:“你干嘛,我给她的。”
“我不能喝?”
“岑煦你很奇怪哦。”
“下回别再调酒了。”
他应完,朝闻一这边迈一步,俯身,手掌越过闻一身前,拍一下良楚郁的后脑,力道不小,那声儿闻一在边上听得清楚,梆一声,拍得沉迷游戏的良楚郁都抬头。
而后岑煦手掌穿过挨在闻一身侧那只布偶猫的肚子,整个儿捞起,闻一就眼看着白雪被他提走了。
没能忽略他俯身时跟着垂下的背心领口,以及手指划过她手背时的轻微触感,慢调歌曲在放,少年抱着猫越走越远了。
喉咙干涩,后颈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