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脸颊微凹, 一向凌厉的面容此刻也布满了疲态,如同行将就木一般,曾经带着些许红晕的脸颊上此刻也满是灰白, 薄唇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如今虽是夏天,但是他身上的被褥却是比数九寒冬中盖得还要厚, 而屋内的火盆已然布满, 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浪扑到了明枝的身上。
明枝眼角的泪珠却是止不住的在流,神情却仿若冻住了一般, 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的人。
他看起来真的要死了。
不会的, 裴渊身强力壮,就连武功也是十足十的好, 他总是骗她, 此时约莫也是骗她回心转意亦或是这都是他设下的陷阱,过不了几日就像当初骗皇帝那般缓缓醒来。
明枝坐在床边, 手指缓缓地推搡着他的身体,甚至连安安都会觉得轻柔的力气, 裴渊的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 似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一般。
她吓得赶忙收手, 却又在不经意之间触碰到了他的手背。
那冰冷的感觉仿若被冻了数万年的寒冰一般, 明枝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仿若在触碰珍宝一般,慢慢地把他甚是寒冽地手掌放回了被中。
明枝没有回头,仍然看着裴渊的裴渊,低声问道:“郎中怎么说。”
文舒放下怀中的安安, 轻声应道:“发现主子的时候,他已然陷入了昏迷。主子重伤的事情不便往外透露, 江南总督已然寻遍了江南所有的名医, 却也只得用上百年的人参吊着, 郎中只是说道 ‘生死有命,备下丧仪之物来冲喜’。”
冲喜?
明枝的脑海已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尽管屋内被火盆熏得甚热,但明枝的身子却是止不住地在颤抖。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沙哑地问道:“我不信,你们定有主意,莫不是此次还是骗我?”
文舒缓缓低下了头,没有言语,却从身旁的书桌上取出一个沾满了锈红色印记的荷包。
“原本殿下打算在中秋那日,连夜赶回去送给您,结果却被所谓的二殿下袭击,现下也只得由奴才转交了。”
明枝的手颤颤巍巍地看着那个荷包,俨然是当初她在长华宫之时,专程绣给他的,上面的翠绿的竹叶已然被磨得发白。
当荷包被打开的一刹那,里面的东西却是使得明枝和安安都看楞神了。
一个手工雕琢的木制海棠花的发簪,尽管不算精巧,但从雕刻的印记来看,却是足以见得那人的仔细。
而另一个却是被安安摔坏的白玉兔子,现下已然被人用金丝和银扣镶嵌了起来,已然不如之前生动,但沾了血迹的白兔却是让安安的眼眶泛红。
“他自己弄的吗?”
文舒颔首应道:“江南总督的段大人告诉殿下要用真心去做,便从能工巧匠处学习了许多。”
明枝的情绪已然分外低落,她把沉香木的发簪随手一扔,嗓音中带着些许冷漠说道:“当年也是这般,总是想着法子对我好,现在你都要死了,就莫要再骗人的真心了。”
明枝猛然起身,文舒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抱着安安走出了此处。
文舒却是在心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冲着天边的方向,默默地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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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文舒揉着自己的脖颈,神情中满是颓废,自从殿下重伤不醒之后,他不仅要负责派出暗卫去寻苏达莱,另一方面还要以裴渊的语气写诏书去稳定京中的情况。
在漆黑的夜色中,一阵微弱的声响从裴渊的寝殿中传出,文舒手指紧攥,缓缓踱步上前,眉目之间满是杀气。
裴渊在朝中得罪了许多功臣权贵,他的许多皇叔甚至花下重金派出重重杀手。
想到此刻,文舒脚下的步伐便快了许多,尽管裴渊的周身有暗卫和侍卫,凡是都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