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群的涌动, 明枝牵着安安被人们裹挟着往前走,甚至连转身都无法做到。
她努力侧目看着后方的人群,呼喊着顾奕然的名字也不见有人回应。
明枝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无奈之下只得随着人流进入了佛渡寺。
阳光透过树叶的影子照在略带斑驳的红色围墙上,浓厚到不能呼吸的香火味飘散在空中。
百姓们人人都手持三柱香, 质朴的脸上透露着虔诚, 不论男女老少皆是有所求,但这般多的苦难人, 大抵是满天神佛皆是不远去渡罢了。
裴渊现在寺门口, 看着明枝和安安皆是穿着粉色的衣裙,尽管未带珠钗, 但她的背影仍是仪态万千, 绰约风姿。
看着她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合十手掌, 虽然并未看清她的脸颊以及思索她心中所想。
但想起那日她梨花带雨,朦胧的眼神中满是哀伤地诉说着她的祈愿。
归根到底都是他的罪过。
裴渊眉眼微低, 看了看文舒手中的竹篮, 正欲追寻她们母女的身影, 但就在她思索片刻后, 便消失不见了。
刹那间,明枝看到一个身着天蓝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了排队祈福的人中,但他似乎并非要去找她,而是朝着另一侧走了过去。
于是明枝便带着安安疾步追了上去, 眼看着那人的脚步愈发的快。
在绕过古老的廊柱和屋舍之后,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明枝的面前。
因着此处距离前方祭拜之处较远, 虫鸣声在空荡荡的院落上空盘旋而挥之不去。
一种诡异而又恐惧的寒意深深地包围了明枝, 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安安, 此时也紧抓着她的衣角。
咯--吱--
一道沉重旧门推动的声音惊扰一方栖息的飞鸟,明枝害怕的心情已然被马上要见到顾奕然的愉悦所取代。
正欲前行几步去看响声传来的地方,忽然一只冰冷的大手强行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至了一边。
明枝的心瞬间悬了起来,眼睛瞪得巨大,心脏也在砰砰的跳,仿若在击鼓一般。
“嘘,莫要出声。”
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传到了明枝的耳中,使得她七上八下的心跳也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而同样被捂着嘴的安安,却是性子起来,愤愤地咬了裴渊的手指。
与此同时,一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魁梧男子,从那道门中走了出来。
他对着门内的侍从吩咐道:“好生对待我们的客人,他是一个好中原人。”
刹那间,一个轻微到模糊的落石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明枝的身子瞬间变得分外僵硬,她缓缓朝后看去,竟是假山上一处脆弱的石头落了下来。
但终究是在他们藏身之所。
一步,两步,三步。
明枝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离自己越发的近,身子也在止不住的发颤。
在那人马上就要通过拐角,就要看到他们的时候,裴渊双臂揽起母女二人腾跃而起,使之趴在屋檐上。
明枝看着那个壮硕魁梧的男子如饿狼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番后,只看到落叶在他面前缓缓落下。
阴晴不定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弯刀,愤愤地砍向了身旁的廊柱。
明枝见状,身子瞬间一抖,她甚至都看到了那人刀尖上的一抹鲜红。
裴渊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宽厚的手掌缓缓地轻抚着她的背。
此时紧抱着安安的明枝,却是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
正当她恍惚时,那个坚实可靠的臂膀却悄然离开了她的身后。
只见那壮汉进门之后,裴渊缓缓掀开屋檐上的青瓦,侧身看着屋内的情况。
原本是香客亦或是居士来此短居之地,内里陈设皆是独属中原的雅致。
此时魁梧男子身上所携带的肃杀之气却是与此处分外格格不入。
他却压低声音,轻言细语道:“顾先生可有办法破解我们被官兵围堵的困局吗?”
“有,但是诸位这般请我前来,可是有些许不太礼貌了。”
顾奕然一改平日的欢脱且羞涩的性子,与粗人对峙却是丝毫不落下气势。
明枝听着顾奕然的话,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裴渊前些日子说出的话。
难道顾奕然真的是草原王的幕僚吗?
明枝一双杏眼瞪得巨大,脸上满是吃惊的看着裴渊,安安却是眉头微蹙,虽然是个孩子,但表情却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