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边脸上覆着可怕的伤痕,盖住了左眼,像是被剥了一层皮,见陈以南来,邢云堂不自然地别开脸,挡住有伤的这边:“你怎么来了?”
陈以南:“你眼睛怎么样?”
邢云堂:“……”
“可能好不了了,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前两天担下了替申城站挽回声誉的任务,我们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刑讯室。”
陈以南苦笑:“成不成还两说呢。”
“枪战也不知是谁引起的。”
邢云堂看着自己的左手,竭力想装作没大事的样子:“我们都开了枪,有罪一起受。”
陈以南见他不愿意提伤势,也礼貌地装成不知道。
进门前她已经打听过了,邢云堂的伤势很不好,拖得时间太长,右手几乎废了,以后连写字都困难,左眼视力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现在基本全盲,后续能不能恢复半盲得看愈后如何。
陈以南知道时,心酸、痛楚、焦灼、愤怒,各种情绪混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了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邢云堂,那时两人已经分手多年,相遇在军统大会上,他似乎有些行动不利索,在大会文件上签字时字都写得有些抖,还被当时牙尖嘴利的自己狠狠讽刺了
如今想来,该不会那时他也右手受伤了吧。
这都是什么悲惨宿命?
邢云堂见她情绪低落,便转移话题:“你有把握吗。”
陈以南:“什么把握?”
邢云堂朝窗边努嘴,窗户上还有个被群众扔的烂鸡蛋印子,腥臭稀烂:“你说呢?”
陈以南:“有些吧。”
“流言这东西,只要具象化了,就是不攻自破的时候。”
邢云堂顿了顿:“所以,这两天给申城站的脏水——”
陈以南:“——是我泼的。”
“人总是习惯性地怜爱弱者,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舆论上把申城站踩到谷底,踩到万劫不复,踩到人人可欺。”
……
没几天,申城站的名声更难听了。
流言造谣已经升级到了文科院被军统局杀戮一片,校园人不聊生了。
有些民众回过味来:“不太对吧,哪儿这么惨?”
“我家就住学校街对面啊,什么血啊尸体啊,一个人头都没少啊。”
顿时就有人反驳:“你知道什么?那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亲戚他二大爷小舅子的姨妈听申城站看门的讲的,还有假?”
“啧啧啧,历史院说不准都被宰空了一届呢。”
有些警醒的民众:“……”
啊?
传的这么清楚吗?
再看报纸上的消息,那也是五花八门,说打死十个的有,说打死三百个的也有,说军统站青苗獠牙是鬼怪的有,说交大封校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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