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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戒尺(2 / 2)

心魔道:“你弟弟想上你。”

池云镜心生愠怒,冷声呵斥:“住口。”

“不愿意承认吗。”心魔道,“行吧,你就自欺欺人下去。”

仿佛是为了显得坦荡,否定自己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池云镜缓慢解开腰带。

沐玄硬生生看出种逼良为娼的感觉,仔细一想,以池云镜的性格,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脱衣,但池云镜受伤都瞒着不让人知晓,不这样做,沐玄担心他的伤会一直拖着,不上心治疗。

池云镜背对沐玄,脱掉的衣袍堆叠在腰部,露出满身的绷带。

沐玄操控鬼气帮他解绷带,解到后背时遇到阻碍,绷带与池云镜背部血肉黏连到一起。

“你怎么没处理好伤口,就这样缠绷带?”沐玄不高兴。

“抱歉。”池云镜轻声道,“让阿玄担心了。”

心魔呵呵笑道:“心里是不是偷着乐,疼痛都变成了蜜糖。”

沐玄干脆利落切开黏连部分,池云镜一声不吭,但疼得身体微微紧绷。

血液不停流淌,沾湿被褥,看见池云镜后背的惨状,沐玄吸了口气,上面血肉模糊,不剩一块好肉。

戒尺打出的都是皮肉伤,不会伤及经脉骨骼,但会不停流血,疼痛难当,就是为了让犯错的弟子牢记教训。

池云镜完好的部位肤如雪玉,毫无瑕疵,冷汗与血液打湿的墨发贴在上面,像用墨水在上面勾勒一笔,美不胜收,愈发衬得后背伤势惨烈,沐玄拿来药膏,小心翼翼给他涂抹。

接下来两日,池云镜一直待在屋内养伤。

沐玄禁止他乱动,更不能去练剑,每日买补品带回来给池云镜,若不是池云镜拒绝,沐玄能喂到他嘴里。

“池云镜,你真是不争气,到手的机会都推出去。”心魔道,“我懂,你是觉得在炼器峰那晚轻薄了阿玄,心中有愧,但想想你得到甜头时的心情,这种小节要紧吗。”

池云镜不再理会心魔的蛊惑,那日他打伤小师弟,在阿玄入睡时做出无礼之举,铸下大错,皆因为心魔作祟。

“行。”心魔懒洋洋道,“都是因为我。”

见池云镜逐渐好转,沐玄放心去找楼崖。

来到湖心居,正在喝酒的楼崖问:“云镜怎么样了。”

“好些了。”沐玄道,“我没想到,你对他下那么重的手。”

楼崖不是该疼惜爱徒,手下留情么。

“云镜犯错严重,不得轻饶。”楼崖道,“而且他执迷不悟,该敲打一番。”

喝完杯中酒,楼崖取出玉戒尺,搁在桌上。

沐玄问:“这是何意?”

“曾经我有错,父亲都会责打于我。”楼崖眼里醉意朦胧,看着戒尺回忆道,“如今我犯再大的过错,都没人这样。”

楼崖年幼时,父亲常说的就是:“崖儿,你须得强大起来,楼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家族的荣誉,全都在你肩上。”

“若你能渡劫成仙,更是光宗耀祖,达成楼家无数代的夙愿,家族将随你一同得道飞升。”

楼崖每日都去练武场,家族其他子弟也在那里修炼,有时累了,便会互相谈笑,玩耍打闹。

他朝那里望了一眼,父亲便道:“崖儿,专心。”

楼崖每日修炼到很晚,父亲也会陪伴教导他到多晚,从不懈怠。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会从内到外感到疲惫,一日深夜修炼归来,母亲房里的灯还亮着,楼崖想去找她,父亲从背后叫住他:“崖儿,从今往后不要再依靠你母亲。”

“修炼不止在于身,还在于心,心性强大起来,你才能是真正的强者。”

“别人不是你的依靠,相反,你会是楼家的依靠。”

楼崖道:“是,父亲。”

有时楼父的严格,令一些族老都看不过去,开口劝说。

楼父偶尔会给儿子一点休息的时间,但有一次,楼崖出了家门,回来晚了。

楼崖回来时,父亲坐在正堂主座上,脸色冷沉。

“父亲。”楼崖解释,“我与石家二子同去参加拍卖会,回来迟了。”

楼父恨铁不成钢:“石家二子是不上进的人,也不被家族指望,你怎会与他结交,被他带着厮混?”

“一个月前,我在外撞见石家二子得罪了人,助他解围。”楼崖道,“这并非厮混,我在拍卖行开拓了眼界,还拍到了对修为有益的物品。”

“每场拍卖会都会提前出清单,发到各大家族手里,你需要什么,家族可以为你买下。”楼父重重拍了下桌案,“开拓眼界,以至于浪费了修炼的时间?这是本末倒置!”

楼崖忍不住争辩:“晚归半个时辰,父亲何至于此。”

“半个时辰而已?你可知顶级世家的天才有多少,他们的修炼资源何等丰厚,楼家是小世家,资源方面已经远远落后,你断不能再落后一分一秒。”楼父道,“崖儿,你可明白?”

楼崖最终低下头,“我明白。”

到后来,楼崖外出历练,获得更大自由,那些规矩戒条也像刻在他的骨血,不容违反。

然而,他终究还是令父母与家族失望。

雾霭剑折断,堕为鬼修的楼雾逃离,楼父大发雷霆:“传家宝葬送,而你道心破碎,楼家的一切就这样毁了!”

毁掉的不止是楼崖与楼雾,还有家族上上下下的心血。

自那以后,楼崖与父母的交流寥寥,他进入昆仑境,与家族的联系也不剩多少。

凭借过人天资,楼崖终究修炼到了渡劫期,家族在他的庇护下蒸蒸日上,就算他一直停留在渡劫期,也够了。

父亲再见到他,都是称呼他为:“大人。”

楼崖道:“父亲不必如此。”

然而楼父坚持:“你如今是玉典剑,也是家主,在外人面前,礼不可废。”

母亲找到他,泪流满面:“崖儿以前从不喝酒,如今也学会了借酒消愁。”

“成仙是所有修士的梦,娘亲知道,那不止是楼家的追求,也是你的,可是现在,你该如何成仙?你离成仙仅有一步之遥,又远如天堑,该是何等可望而不可即的折磨。”

“事已至此,以前你被约束着不能做的事,如今都随心去做吧。”

然而,他早已没有想做的事。

收几个徒弟传承衣钵,让他们完成飞升的梦,以后代替他庇护楼家,倒还不错。

湖心居的白帘在风中猎猎作响,楼崖引发部分心魔,喃喃自问:“我该如何成仙。”

即使收了徒弟,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况且,他对徒弟产生违背伦常的感情,合该受万人唾骂。

若楼崖孑然一身,自然不怕唾骂,可楼家与昆仑境不能名声扫地,受人耻笑。

没有一人能来惩罚他,他只默默任由心魔加深。

“要成仙,得先算清内心的账。”沐玄用鬼气拿起桌上的玉戒尺,“伸出手来。”

楼崖闻言,将手伸向沐玄。

沐玄在他掌心抽打,皮开肉绽。

沐玄明白楼崖的意思,他内心对于自己的过错倍感煎熬,需要人来惩罚,就像他罚池云镜那样。

然而,楼崖是高高在上的渡劫期大能,不方便也不愿找人倾诉,见过他心魔发作狼狈一面的沐玄,显然是不二人选。只是沐玄至今都不明白,为何他偏偏能助楼崖克服心魔,用的方法还特别简单。

罢了,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获得楼崖的交换条件。

惩罚完,楼崖的神情放松了些许。

正当沐玄觉得今日到此结束,不必再做别的事,楼崖又伏到他的膝头,青丝铺散。

好吧,大棒打完还要给颗甜枣。

沐玄像往常那般,轻拍男人宽阔的后背,直到楼崖彻底清醒过来,与他拉开距离。

每次由沐玄帮忙化解完心魔,楼崖都会不自在,今日格外明显,连无事发生的样子都有些装不下去,血肉模糊的手掌握紧,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你可以回去了。”

沐玄走前,楼崖交给他一枚乾坤戒,里面装着许多上品灵晶。

“这是你要的。”楼崖道,“你不必再为傀儡身体的消耗而烦恼。”

沐玄道:“多谢阁下。”

“无需言谢。”楼崖道,“互惠互利而已。”

沐玄心情不错,带着报酬离开湖心居。

他没有回暮寒居,而是改道前往药鼎峰,准备探望一下楚朗风。

沐玄已经知道,当日他昏迷后,池云镜还是打伤了楚朗风。

他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令池云镜再给了楚朗风一剑,池云镜也不愿告诉他。

池云镜已经受了师尊惩罚,还向楚朗风赔了罪,认错态度良好,沐玄也不再说什么。

楚朗风有没有接受池云镜的致歉,沐玄倒不知详情。

沐玄猜测,楚朗风应当会接受,毕竟池云镜是他的心之所向。

原著里楚朗风是如何痴恋池云镜的,沐玄印象深刻。

而楚朗风对他产生异样情愫,应当是长久相伴带来的错觉。

楚朗风那晚表现异常,沐玄察觉到了端倪,他不准备逃避或者冷处理,一句话不说与楚朗风拉开距离,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他将楚朗风当做弟弟看待,今日探望楚朗风,也是打算开解他,同他讲清楚。

然而,药鼎峰弟子告诉沐玄,楚朗风今早已经离开。

楚朗风在逃避见他。

沐玄犹豫着是去找楚朗风,还是给他一点时间冷静。

他心不在焉往外走,迎面撞见了池云镜。

池云镜正在他离开药鼎峰的必经之路上。

沐玄讶然:“你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