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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029章(1 / 2)

望帝跟赵思洵, 父子是真,情谊是假,一个装模作样地扮慈父, 另一个感天动地地做孝子,究竟谁演技更好一些,倒是说不清了。

只知道还没捅破纸, 在外人看来可以称为模范。

不过地位的差距, 孝道的压制, 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亲近儿子也是以一副施恩的态度对待, 这般出宫亲自探望却是稀罕。

赵思洵虽然应付两个假仁假义的哥哥有些倦怠,实在不想跟望帝再飙演技, 不过转眼一想,或许, 他这“自不量力”地挑战禁卫军统领一事所展现的野心和算计,让望帝对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于是又期待起来。

脚步声越走越近,赵思洵缓缓地睁开眼睛, 重伤未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迷离, 仿佛一朵经过狂风洗礼的娇花, 恹恹颤颤。

“洵儿。”皇帝一声唤,让赵思洵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 待看清来人之后,目光中顿时折射出惊喜的光芒,“父皇……”他激动地想要从床上起来, 不禁扑腾着根本不能动弹的身体, 然后不意外地牵动伤口, 扭曲了面容, “嘶……”

望帝见了下意识地快走两步,将人轻轻按回床上,不悦道:“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万一加重伤势,岂不是朕的不对?”

虽然言语带着嗔怪,不过听着口气,这种虚礼这位陛下还是很受用的。

赵思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而布满痛楚的脸上却抑制不住扬起笑容,眉眼弯弯地说:“能得到父皇亲自探望,躺多久儿臣都愿意,父皇,您能来,儿臣真高兴。”

这般直白的话显然取悦了望帝,他坐在了床边,温和道:“那就好好躺着,伤口还痛不痛?”

赵思洵眉头一蹙,委屈地点头,“痛,痛死了。”

“你倒是老实。”望帝戏谑地将他从头打量到位,见着钟灵毓秀的少年全身缠满绷带,僵硬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有些滑稽,也让人心疼。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也亏得张昊没动真格,手下留有分寸,不然别说为朕分忧,朕怕是先得白发送黑发,你啊,太胆大妄为了!”望帝沉下脸,佯装生气道,“朕既然给了小七这个恩典,自是随便你们挑,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若张昊不允,直接来找朕便是。”

啊哟,大兄弟,你这马后炮开得也太虚假了!

能不能稍微真诚一点?

赵思洵心说他要是不靠自己赢下来,而是转头找皇帝告状,别说要不到虎贲军,赶明日到了大庆,怕是直接就当做无能的弃子说舍就舍了。

只是既然望帝想演,赵思洵便不能不接对手戏,于是笑了笑道:“父皇心疼儿臣,儿臣知道,只是若不能靠自己赢得尊敬,即使您下令,我也是德不配位,无法让人信服,也叫人看不起,是以儿臣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冒险一试。”

这平静的话语将凶险抉择一笔带过,体现着他强大的内心,以及鲁莽之中透露的周全谨慎,让望帝不由地暗暗点头。

接着赵思洵看着望帝,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崇敬,笃定地一笑道:“更何况,有父皇在,张统领是绝对不会杀了我的,这一点我坚信。”

他似乎一点也不怀疑在危险来临时,他全心全意依赖的父亲会不会替他抵挡,仿佛真觉得自己的身后有强大的倚仗,而不是试探和利用。

少年人坦然赤忱,这真真假假的话,直戳望帝的心窝,让这位铁石心肠也不由地生出一丝丝内疚,觉得亏欠了这个儿子。

望帝下意识地想要拍拍赵思洵的手臂给予肯定,结果看到这纯白裹缠的纱布,只能哭笑不得地说:“洵儿既然这么说,朕也不好叫你失望。”说着他回头唤了一声,“曲怀。”

曲公公轻脚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五个精壮的武士,正是当初与赵思露交手的虎贲军百夫长。

“从今日起,他们包括手下的虎贲卫尽数归洵儿麾下。”望帝道。

说完,五人往前一站,

“属下聂冰。”

“晁光。”

“裴永锋。”

“童天成。”

“顾照。”

接着五人齐齐跪下来,异口同声道:“见过殿下。”

虽然早在与张昊比试时,曲公公未曾反对就知道,只要他胜了,这五百虎贲军就能归自己所有,但终究只有听到皇帝金口玉言,才敢安心。

赵思洵的眼睛和鼻子有些发酸,这是他和赵思露用命挣来的家底,是以湿着眼眶,他小声地问:“父皇,都属于我了吗?”

“自然。”

“那他们今后只听我的话吗?”

望帝听着微微一顿,看向赵思洵的目光立刻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然而后者仿若未觉,只是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水润的黑眸带着无限期待,这直白的渴望,一丝遮掩都没有,倒叫皇帝觉得自己多心了。

赵思洵不像其他的儿子,自有母族支持,帮着招揽门客,攒有丰厚的家底,他什么都没有,既然好不容易抓到手里,总是想独有,望帝觉得也能理解。

那五名虎贲卫依旧单膝跪地,垂头待命,对夷山王的大胆心中咋舌,就算敢这么想,也不敢皇帝面前口无遮拦地说吧?

只是当他们觉得皇帝该恼怒的时候,却听见杯盖轻轻刮过杯沿之声,望帝呷了一口茶后悠悠道:“既然给你了,自然只听你的。”

此言落入虎贲卫的耳朵,他们顿时浑身一震,不由地齐齐抬头看向床上难以动弹的少年,后者也正微笑地看着他们,眸光深邃,如深渊不可测,唇角一勾,轻声道:“多谢父皇,这样,我去大庆就更有把握完成您的重托了。”

这话让望帝拨着茶叶的手也为之一顿,抬头看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赵思洵吩咐道。

“是。”以聂冰为首,五人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望帝耐心地等着赵思洵解释,然而却见赵思洵笑道:“父皇,我不能动,能劳驾您附耳过来,我跟您悄悄说吗?”

望帝扬了扬眉,不为所动,脸上看不出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既然没生气,赵思洵于是眉眼弯起,带着一丝撒娇地口吻痴缠,“来嘛,来嘛,儿臣要是说的不好,您别生气,也别告诉旁人,好不好?”

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旁人,曲公公闻言直接侧过了身。

这话亲昵得让人无法拒绝,望帝有些不适应,不过最终在那明媚如春的笑容下,他还是微微俯下.身往赵思洵面前倾,虽然没有将耳朵真的附过去,留有一段距离,不过父子俩的脸已经凑得很近,呼吸可闻。

望帝带着一丝无奈道:“可以说了吧。”

“嗯。”赵思洵满足地乐起来,然后微微敛了笑容,说,“说到乱庆,儿臣斗胆,敢问父皇有没有想过,既然大庆能与北寒结盟,那么南望、西越和东楚三国是不是也可以?”

赵思洵看不见望帝的表情,然而他话落的一刹那,一道严厉之色出现在这位帝王的脸上,犹如猛虎危险,露出了獠牙。

然而赵思洵仿若未觉,依旧自顾自道:“北寒被大庆隔绝在外,其余三国却地处中原东西南,就算真的打下来,大庆愿意与盟友同享这片土地,相隔甚远,北寒也不好治理吧,难道大庆愿意割让自己的城池给北寒吗?”

可若是反过来,北寒与中原三国瓜分大庆,那就跟分饼一样,各自拿走就近一块,显得更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