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想走,谁也没狠心到把另一个人挤走,只能轮流在不同的时刻将自己划为外人。久而久之,演化出无声的默契,该装瞎装瞎,该装睡装睡。
没装起来的场合,就会落入一些尴尬局面。本该保留的社交距离被生硬缩短,同台竞技的既视感挥之不去——无关口味,加入或被加入,观看或被观看,陶决都并不享受。
比如现在。
一家之主雨露均沾,事后是他的事后,温存却是留给别人的温存。
眼看那边aftercare要变前戏,狗粮已经喂到嘴边。他再不退场,被噎死就只能怪自己活该了。
……
兄长离去的客厅,一切幽暗、湿黏、痴缠不休都消散一空。
果然是妖怪,陶然想。
大灯一开,人皮一穿,跑得比谁都快。
明晃晃的灯下,酝酿不出任何可以发生什么的气氛。用体温把她裹住的这个人,也并非陶决那种处心积虑营造氛围感的类型。
然而刚高潮过的身体格外没出息,被隔着衣服揉揉小腹,就呼吸急促起来。
再摸下去又会想做了。她按住钟意的手,“你等等。”
钟意止住动作,手停留在那里。
“热热的。”他发表诚实而朴素的感言,“像刚烤出来的面包。”
害她笑了一下,“饿就去吃点吧,昨天的还剩——”
话到半截,被他偷走一个吻。
“我是想说,你摸起来好像很好吃。”
钟意很少说这样的话。
他会更多地像避嫌一样,自己咽下一些想要表达什么的瞬间,以免害她产生多余的期待。但他又做得不高明,才会被她留意到那些瞬间,从而在此刻察觉出他的变化。
就算知道其中没有字面之外的隐喻……
陶然缩了缩身体,拿不准如何反应。
仿佛被她突然绷紧小腹的动作唤醒,覆在那里的手掌移到她腰间,将她放平在沙发上。
t恤下摆翻了起来,露出尚有交合痕迹的湿黏腿心。开始有点让她看不懂的共犯的目标大约不在它,脸却离它很近,这一次同样没有字面之外的隐喻:“可以吃吗?”
“……你不要真的咬我一口就好。”
陶然抬起小臂盖住眼睛,投降似的叹了口气。
柔软的嘴唇贴在肚脐下方,轻轻啄吻皮肉包裹的、含着别人精液的子宫。
无关上一次高潮或下一次高潮,不是性的延长也不是性的预告的动作,果然只像进食。
……呼吸有点痒。
她忍不住用大腿内侧蹭他的腰,被他安抚性质地揉了揉,问她射到里面舒服吗。
陶然笑了笑,答非所问:“我还以为看起来挺明显的。”
钟意抬眼,“你不希望我看吗?”
“如果我不希望你看,刚才听见你下楼的时候就不会继续了。”
她停顿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很过分啊。”
明明早就有了改变的余力,却还偷懒地把一切交给惯性,好的一面给他,坏的一面给陶决,维持一种得过且过的平衡。
钟意中肯地承认:“确实有一点点过分。”
又在她表情消沉起来前及时补充:“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我知道,你没有丢下我。”
他其实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她正对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他,在陶决身上起伏扭动。不是平时兄妹间厮杀一样的性爱,而是更加温柔、更加温和,却不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那一种。
她并没有从他这里收回什么。只是有了更多更多,足够同时分给两个人的东西。
“所以我会等的。”他说。
边说边往下亲去,“我会等你骑我,训练我,摆弄我,享用我,亵渎我……”
含住阴蒂前一秒,是一句只用了气息,低到快要听不见的“fuckme”。
陶然险些只靠这一下就被带走理智。
出于很现实的理由拦住钟意的间隙,还要分心抵抗自己被蛊到想让他继续的冲动:“不是不让你舔……现在不行!会流出来的,到时候就,呃,大吃一精——”
家里有个陶决,她说中文越来越多,就算钟意在旁,也常常忘记换成便于非母语者理解的说法。耳濡目染之下,钟意如今也能听懂一些谐音梗了。
虽然他现在大概更希望他没懂。
钟意先楞了一下,随后肉眼可见地为难起来。
“………………如果你想,也……”
陶然赶紧打断他,“你看我想吗?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我也不想,但你们俩要是打算靠这招逼我离家出走,不如趁早死心。”
抱着几条干净浴巾去而复返的兄长终于看不下去,把浴巾全甩到缺乏边界感的小情侣身上,腾出双手搓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并恶狠狠威胁道:“我真的会假装做提拉米苏,然后把苦瓜切碎了往死里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