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叶舒云的名声计,他绝不能再让那人胡作非为下去。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此刻了结那人性命会让他难以交代,他也要放手一搏。
各方势力悄无声息地拉扯,焦灼。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哐啷」一声响,匕首掉落在地打了个转。叶舒云手疾眼快,火速挣脱那人的钳制,秀玉亦向前迈了一大步,取出帕子捂着叶舒云的伤口。
叶舒云这才发现救她的人是孟云泽,原来方才那一眼不是她的错觉,他确实也在茶馆。
四目相对之时,沈侍郎赶来,颇为忧心地看了一眼叶舒云的伤处,情难自禁,伸了手想拨开她的帕子瞧一眼,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般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过于亲昵,于是收回手问她:“可还好?”
秀玉一想到适才他不顾叶舒云的性命对贼人放狠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嘟嘟喃喃道:“表少爷现在才想起来关心姑娘的安危,早干嘛去了。”
秀玉的抱怨说得小声,但正好足以让他听见。
沈侍郎名唤沈杭启,是叶舒云的表哥,两年前考中武状元,后被分配到刑部当值。
沈杭启自责道:“对不起。”
“表哥公务在身,理当以大局为重,况且这只是一点皮外伤,待我将养两日自会痊愈,不妨事。”
思及方才采花贼的轻佻举动,沈杭启便后怕不已。
叶舒云看出沈杭启还在为她受伤的事而内疚,于是宽慰他道:“小伤而已,莫放在心上。”
只是沈杭启看她的目光里藏了太多东西,她实在看不明白。
此时正有两名官兵上前,沈杭启目光如炬,盯着采花贼对官兵道:“押回去。”
叶舒云挂彩回府,叶家二老看见她的伤,心疼得很,说了她几句之后,吩咐旁人请了大夫回来为她治伤。
大夫瞧过她的伤,只说不碍事,敷了些治伤的药,开了祛疤的方子便离去。
叶家二老和大夫散去之后,秀玉悄悄问她:“姑娘,方才送咱们回来那位是谁?我看着有些面熟,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起孟云泽救她,一路送她回来的一幕幕,她只觉心头甜甜的,怎么也忘不了,她道:“你是见过的。那日在学塾撞上你的学童便是他的人。”
秀玉猛地记起当日之事,那日远远瞧了那人一眼,她便觉得他生得十分俊,如今细看,那人身长玉立,目光朗朗,真真是俊到骨子里去了。
从前她觉得表少爷是她见过的人里最俊的,比家里的大爷还俊上许多,直到看见那人,她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话原不是说笑的。
第二日,叶舒云在院子赏春花,她着一袭杏白色衫裙,立于梨花树下,亭亭玉立,大好春光衬得她越显娇俏软糯,可她的眉宇间却隐隐带了一点不容忽视的傲。
从前许是沈杭启粗心,竟一点儿没发觉藏在她眉宇里的东西。
沈杭启携风而来,他问她:“脖子上的伤可好些了?”
叶舒云微微一笑道:“小伤而已,你怎么来了?莫不是为我的这点小伤,特意来看我?”
她笑得十分客套,沈杭启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舒云见他不回答,又道:“为何不说话?”
“有些事与姨父姨母商量,所以过来顺道瞧瞧你的伤。昨日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会不会怪我?”昨日之事,他身不由己不假,可于情,他着实过意不去。
叶舒云不以为意:“瞧你这话说的。你有公务在身,自然以公务为首要,何况那人还是搅得京中人心惶惶的采花贼,怎能因你我是亲戚就徇私放过。”
叶舒云这番话大有为大局着之意,只是在沈杭启听来,心里五味陈杂,忽地隐隐冒出一点酸涩之感。
一时无话,沈杭启原想问叶舒云如何猜到那人便是采花贼,话至嘴边又觉得这话问得没意思,不如不问。
“你怎么不问问我来找姨父姨母所为何事?”
叶舒云反问他:“是我需要知道的事?”
显然,他费心想出来这句问话并没有多么高明。
叶舒云又问他:“为何事?”
“姑娘!”
沈杭启来不及说话,秀玉急急从远处赶来。
沈杭启朝秀玉的方向看了一眼,复又看向叶舒云,笑得意味不明,他道:“秀玉叫你,快去罢。”
不知沈杭启躲什么,秀玉一来,他便远远地躲开。
秀玉一路小跑而来,停在叶舒云跟前喘着气道:“姑娘,喜事,大喜事。”
第十一章
秀玉此言一下把叶舒云拽回到当初圣上下旨召她入宫之时,惊得她一哆嗦,满身的鸡皮疙瘩急速立起来,她止都止不住。
前世秀玉所言大喜,于她而言,犹如剜心之刑,今次再听见秀玉说这样的话,她只觉害怕。
按理说,圣上的旨意不该这么快就来的,难不成哪里出了差错?
叶舒云惴惴不安地盯着秀玉,不敢开口问她,叶舒云生怕自己一开口,过去的一切又将重新来过,就像齿轮一样碾压她,让她不得不前进。
大好的春日,叶舒云额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秀玉不知道好端端的,叶舒云怎会如此反常,于是问她:“姑娘,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叶舒云道:“许是方才着了风,有些发热,我回屋歇一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