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组织选中谈尽辉也是因为那一身的痞气,竹笋拔节似的身形,瘦瘦高高,理着个寸头,眉毛里有道浅浅的疤,是断眉。不管内在怎么样,至少看起来够吊儿郎当,那副不服管教的样子使得他在警校的一波新生里“鹤立鸡群”。
新生入学没多久,他便因为和同窗打架斗殴引起了上层的注意。
那日瘸了一条腿的父亲背着家里的旧牛仔布旅行包,抱着被子,脸盆送他去学校报道,父子俩换来了同寝室同学的异样的眼光,他们的眼睛从旧包移到了谈尽辉黝黑精壮的肌肉上,然后再默默移动到各种的脚尖。
不敢正面来,只能背地里说。
一开始只是笑话他的父亲,这么个老东西,腿还是坏的,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刨食时被砸断,像条土狗似的,大家这么议论,似乎还不够解气,直到后来有个男孩恶意揣摩起他的母亲。
“你们不知道吧,小辉他明里是去学校小卖部帮忙搬东西赚伙食费,暗地里,你们知道嘛,就小卖部那个风骚老板娘,屁股都被他给捅烂了,骗你们干嘛,我亲眼看到的,俩人早干上了。”
“你们说,他爸爸一个残废,怎么能讨到老婆?指不定是哪里来的野女人替这老土狗……”
有些道理谈尽辉从小就知道,面对这种泰山压顶之势的群体暴力事件,最好的办法就是挑中其中的一个,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爆他的头。
刚刚洗完澡回来的谈尽辉匀速走进寝室放下肥皂和脸盆,然后非常平静的打碎了一面镜子,抄起一块碎片就抵上了那人的气道,整个动作快且极稳,出力半分,那血就渗了出来。
办公室里,他被老师指着鼻子训:
“你小子手够黑的,你这算什么?街头霸王?王征是你同学!不是你的仇人!你干嘛,打破镜子要给他割喉不成?他,辱骂你的母亲确实不对,但这不是你蓄意伤害同学的理由!”
这次他没有动真格,王征只有皮肤被划破,但这来自生命的威胁让这位好不容易考进警校的年轻人吓尿了裤子,裤裆里湿的干的都有,跪在地上哭着叫妈妈。
啧,怎么看都不像是道上的人,又没受过训练,举手投足间都没有刻意调教出来的拘谨小心,心理素质极强,是块好材料。
在被关了半个月禁闭之后,谈尽辉被送去了更隐秘的地方。
他的淡然随意与他人不同,就好像平静海面之下的暗潮汹涌。面对审讯用的强光,也只是略微偏过头。
“为什么要当警察?”
“管饭。”
“那你怎么不考军校?”
“分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