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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1 / 2)

“等会儿,”贺骁这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是心疼你的调色盘?”

白念抬头,一脸懵懂:“不然呢?”

“……”

贺骁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又一点点松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我、我的裤子怎么办?”

白念看了他一眼,神情奇怪:“你自己洗干净就好了啊,丙烯颜料很好洗的。”

他们画画,基本每天都会弄脏衣服,都是自己洗掉的。

贺骁咬牙:“是洗裤子这回事吗?明明是……”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知道怎么洗吗?”白念恍然大悟,热心道,“沾在皮肤上的直接用水洗,衣服上的用酒精、醋就能洗掉。如果你都没有,我这儿还有松节油,泡一泡就可以了。”

“洗裤子也可以,”贺骁冷笑一声,满脸凶悍地说,“那你得帮我洗。”

贺骁长得就不像个好人,留着寸头不说,眉眼间还带着一股凶气。此刻突然发凶,白念被他吓了一大跳,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咪一样缩到了墙角。

与此同时,旁边的严时律停下了点鼠标的动作,注意力不在停留在屏幕上。

白念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吐出两个字:“不洗。”

“什么?”贺骁声音很大。

“我不洗,”白念仰起头,用力反驳,“明明是你自己弄脏的。”

贺骁:“要不是你把调色盘放在椅子上,我会坐到吗?”

“可那是我的椅子啊,”白念顿了顿,有些气弱地说,“是你自己擅自坐下去的……”

“我不管,反正你弄脏了我裤子,你要帮我洗。”

“我不……”白念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不料贺骁直接撩起衣服下摆,另一只手放在裤腰上。

白念顿时就慌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磕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贺骁冷笑一声,吊儿郎当地说:“把裤子脱给你啊。”

白念:???

“我、我才不要!”白念连忙别开视线,他拒绝得很坚决,脸颊却一点点红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啊?”

男生的声音清亮柔软,此刻因为窘迫而带着一丝轻颤,仿佛被人逼到角落欺负的小猫咪,哪怕拒绝,也只能发出软乎乎的喵喵叫,起不到一丝威慑作用。

听到这里,严时律握着鼠标的手霎时一紧,颈骨分明的手背爆出了一股明显的青筋。

他“腾”一下站了起来,人体工学椅撞在白念椅子上,发出“咚”的一阵响。

白念被吓得抖了一下,恰好对上严时律冷峻的侧脸。面前的青年眉眼冷清,银色细边框眼镜令他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傲,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低了几度。

难道是刚才他和贺骁说话吵到他了?

白念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往角落里躲。

他这是规避冲突的本能反应,然而在严时律看来,这就是白念不想见他,故意往贺骁身后藏。

这种认知更是令他不悦,严时律往前一步,平静的表情下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躁。

贺骁不悦地皱起了眉,宛如一只被挑衅地盘的猛兽:“严时律,你——”

“干什么”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开口,与此同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头卷毛的张黎阳出现在门口,声音爽朗:“严哥,游戏你试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哟,骁哥和白念也在呢?”张黎阳人际圈很广,很自然地和寝室里的两个人打招呼。

几乎是同时,严时律一只手拎起书包,另一只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严哥?”张黎阳有些茫然。

“出去说。”严时律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室。

张黎阳连忙追了出去,一脸纳闷:“怎么了?不是你让我来你寝室的吗?”

严时律径直打开笔记本电脑,给张黎阳讲怎么做游戏程序设计。

张黎阳还是第一次见严时律生气,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严哥,你不高兴啊?”

严时律:“我没有不高兴。”

张黎阳:“那你刚才摆那么个臭脸?你……”

“你再继续,”严时律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游戏程序就你们自己做。”

张黎阳立刻就闭上了嘴,他右手在嘴前划了一条拉链:“okok,我什么都不知道。”

……

寝室里,贺骁一脸郁卒地站在洗手池前,满脸桀骜不驯地搓裤子。

“什么玩意儿,”他锋利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一边搓裤子一边埋怨,“老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自己亲手洗裤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被白念忽悠过来,亲自洗裤子。

偏偏白念还拿着瓶松节油站在旁边,像是教孩子做家务的老母亲,一边监督一边说:“对,你这个还没有完全干,用油泡一泡就能洗掉。”

“废话,我当然知道。”见白念一直盯着他,贺骁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我洗内裤你也要看吗?”

白念一滞,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听贺骁又说:“你把我内裤都弄脏了。”

“不可能,”白念一改之前气弱的语气,满脸严肃道,“你穿的是牛仔裤,单宁布质地厚且硬,而丙烯颜料干了后会迅速失去可溶性,当时时间那么短,不可能有颜料透下去。”

贺骁:“……”

顿了顿,白念颇为严谨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内裤脏了,那只能是因为,它本来就是脏的!”

贺骁耳朵泛红,恼羞成怒:“滚!”

……

严时律回寝室时,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白念和贺骁各自睡下了,只剩下一条湿漉漉的裤子挂在阳台上,正不停地往下滴水。

严时律避开滴下的水滴,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座位。

刷牙时,他目光落在了洗漱池旁的那瓶松节油上,几乎是难以抑制地想,白念就是用这个给贺骁洗裤子的吧?

那双修长细腻的、本该用来握画笔的手,此刻却屈辱地帮另一个男人洗裤子……

停顿数秒后,严时律收回视线,转身进了浴室。

这是白念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

翌日清晨,白念惦记着自己那副没完成的画,天刚擦亮就背着书包出了寝室。

昨天他画了一整天,今天再画一上午,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

上午十点半,白念完成了这一周的大作业。等颜料干透后,他把画架挪到墙边小心翼翼地放好。

角落里已经堆了不少画架,都是学生们的作业。这些作品一张张堆叠,融合了丙烯颜料的独特气味,在凌乱中组成了美术教室独有的文化气质。

白念把画框放在墙角,正准备给作品盖上白布时,油画专业的老师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背着手踱到白念后背,看了半响后突然问:“你创作时在想什么?”

白念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画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画。

老师挑了挑眉:“那你作品阐释怎么写?”

“……”

白念:“硬写。”

老师对这话早已见怪不怪,美院学生的作品阐释,大多都是东拼西凑的一坨狗屎。

真正让他关注的是作品本身。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白念的这幅画。看完作品后,他又开始看面前的白念。

白念被老师看得后背发毛,忍不住问:“怎么了?”

老师:“听说你要转专业?”

白念一愣,兀地睁大了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垂下头,小声道:“我还没确定。”

老师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幅画上,许久才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但人生的路是你自己的,应该怎么做,只能你自己想清楚。”

那一瞬,白念心里闪过许多念头,但他找不到除了绘画之外的表达方式,最后只是小声地“嗯”了一声。

“这作品不错,可以先放一放,”老师从作品中收回视线,缓声道,“阐释可以慢慢儿再想。”

白念点头:“好的。”

老师离开后,白念用白布盖上,收拾画具回了寝室。

此时距离11点还剩下一点时间,白念准备洗个澡再出门。他和严时律约好了,今天中午去他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