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追随着邪神,我们信奉着终焉君主‘米尔忒’。
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去和伟大的君主一起创造充满死亡、混沌与绝望的世界,因为我们的黑暗本性就向往着那样的世界。”
“而这样的我们,对诅咒的味道可是最为熟悉的。”
黑山羊怪的六只横瞳朝各个方向转动,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们手中的毫无疑问是诅咒,虽然难以察觉气息,无法辨别强度……但那的确是个邪恶的、黑暗的诅咒。”
疯癫的「拉拜」信徒顿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瞬间就无视了那只强大魔物给他的威压,几乎就要不管不顾的伸出枯槁、仿佛干柴般的手去摸自己的法杖,然后重重给那只口出狂言的山羊怪物一发魔法。
所幸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冲动。
这个疯癫教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颤抖着,连胸膛都发出了破洞般的“嗬嗬”声。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那是真神留下的、让我们从欺骗与虚伪中清醒的指引,是至高无上的福祉,是伟大的通往幸福与真理的钥匙!啊……!对了,我不该和你们生气的。”
被制止住的疯癫信徒神情扭曲的自言自语,突然,他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下一秒,邪信徒神情一转,缓缓露出了一个慈祥到扭曲的诡谲笑容。
他继续自语道:“对了,对了啊,我怎么能生气呢?执迷不悟并不完全是你们的错,你们只是可怜的、被可鄙的窃贼所蒙骗了的羔羊。
你们还未曾感受到真神的伟大,也未曾看破那群骗子的真面目……真遗憾,真神的「赐福」是有限的,只有最为优秀且最有价值的人能够得到……
不过没关系,等真神复苏后,那位伟大又仁慈的存在必然会将祝福传递到全世界。”
被称为“羔羊”的黑山羊怪顿时不爽的龇牙。
他认为自己被挑衅,当即就想要迈步上前将那个疯子活生生撕碎。
“好了,不要再吵了,问题并不出在我们身上。”
最终,是疯癫信徒身后的青年打断了这场闹剧。
那位青年显然也是「拉拜」信徒,他身上披着和另一位信徒相似的肮脏斗篷,之前,也是他阻止了同僚的冲动之举。
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和另一位「拉拜」信徒相比,青年似乎还有着基本的理性。
他开口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也着手平息着魔物们的情绪。
青年:“魔物的行动没有失败,这一点我可以确认……毕竟,「信徒共鸣」的效果正在稳稳的发动着,我们每晚进行的祈祷与圣餐仪式,身负真神「赐福」的成员都可以精准感知到那位于王城深处、还不曾与我们相逢的活跃同类气息。”
青年:“那位于精灵王城的气息,毫无疑问就是魔物行动成功的证据。”
疯癫信徒:“那他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不遵从呼唤前往城外,和我们相逢并一块参加伟大的圣餐?难道说,那位大祭司在得到了伟大真神的「赐福」后,却仍旧选择了那名为‘摩菲’的窃贼吗?”
“不!没人能够抵抗伟大真神的「赐福」。”
唯独在这一点上,青年和对方有着同样疯狂又固执的见解,他说道:“……哪怕他是维塔利,也不可能拒绝真神!”
“只是……”青年说着顿了顿,“只是,我们也不能低估那位大祭司自身的力量,他毕竟活了五千多年,当了五千多年‘摩菲’的代行者,他是如此深得‘摩菲’的重视,那位可鄙的窃贼会加重对他的束缚,也是理所当然的。”
疯癫信徒:“什么意思?”
青年:“简单来说……你别在意他们将我们伟大的「赐福」视为诅咒,毕竟,正邪标准都是由胜者所著的,对于夺取了真神荣光的那五名伪神来说,我们的「赐福」大概的确和诅咒无异。”
青年:“心虚的窃贼歪曲了正统,追随他们的愚昧子民会把我们视为异端、诅咒、不祥而排斥……那都是正常且理所当然的事情!”
青年:“……而我们可怜的大祭司殿下,大概是因为受到的蒙骗太重,因此还在苦苦抗拒着伟大的「赐福」吧。”
旁听的黑山羊怪哼了一声:“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你为什么不猜那位大祭司根本就不被你们的诅咒影响呢?
那可是精灵大祭司维塔利,五千多年前,刚刚诞生的他就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了所有对母树不怀好意的敌军……说到底,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底气认为,你们的诅咒能够让那位大祭司无能为力?”
青年闻言歪了歪头。
之前还挺理智的他,缓缓露出了和那名疯癫信徒极其相似的一面。
他语气骤然狂热地道:“这是什么愚问?那可是真神的「赐福」,是绝对的、不可抵挡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便继续等待吧,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想必要不了多久,能证明我们谁对谁错的证据,就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
身负诅咒的第一周,维塔利不能够回应呼唤。
第二周也不行。
直到一个月后。
因为头痛、幻觉幻听以及睡眠不稳而脸色苍白难看的维塔利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来自森林巡逻队关于“魔物出现频率提高”的文书。
他神情平静的歪头,双手交叠在腿上,随后垂着羽睫在心底无声道:
——差不多了是时候了。